“所以大王是要同我们为敌？”于观南说着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莫衍自然也能听得出来，目光划过十一，落在了身后高台那具魂魄上，“我也不想废话，土神的天魂来到恶狗岭也有三四天了，两位都是大人物，也知道神仙即便不同于凡人，但魂魄离开躯体太久，同样会对躯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执掌者手上有我家人的性命，所以……”

于观南怒道：“所以，你想要他的性命？！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你恶狗岭随便拿出一只精怪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就连你，”于观南不屑道：“也不是！我们想要救土神，很简单，将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精怪杀了就行。你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大王，就有资格、有能力同我们谈判了吗？！”

十一在一旁不太敢吱声，几人当中唯有他最弱小，只能一手将斗笠拉低，默默地缩在于观南身后。

周围的精怪早已经拿好了武器准备对几人进攻，然莫衍却迟迟没有发出命令。他抚摸了一下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从头上摘下了一把金钗，在手里把弄了一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瞬间穿过了季冥渊的左胸。

于观南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抬手就劈下去一掌，将其打倒在地，而后一把扶起季冥渊，“你怎么样？”

季冥渊本身就没想过要躲开那金钗，嘴角咳出点血来，被他一把擦去。

“你还真是不想活了！”于观南说着就要再给莫衍一掌，却被季冥渊阻止了，“就他这点能力，杀不死我。”

莫衍在地上自嘲地笑了起来，周围的精怪们不算太笨，见到自家的大王与这些人力量悬殊太大，也不敢轻易上前，只能在一边畏首畏尾。

季冥渊心口的洞还没合上，又遭到了来自莫衍的一击，他忍着疼痛将金钗从胸口取了下来，一手丢在了莫衍身旁，叹了口气，没过多久身上的伤口便自行愈合了，可是金钗上带着的东西却留在了他体内。

莫衍眼睁睁看着，笑得更加猖狂了起来，许久，他像个傻子，又像个疯子，一边哭一边笑，“你果然死不了！我那金钗上可是淬了毒液的！我早该知道的，八百年了，你坐在那个位子上八百年了！哈哈哈哈！我怎么报仇？我算计了几百年，到头来你是只杀不死的恶鬼！天啊，杀不死……”

季冥渊看着在地上打滚发疯的莫衍，不知道为何莫衍得知他死不了后会那么痛苦，所谓死亡于他而言已经成为了妄想。他感受着毒液的侵蚀，感受着涌动着法术的筋脉因为毒液而抽搐，这样的疼痛持续不了多久，远没有噬魂钉留下的伤口疼，也不会如它那样扎根在体内，再愈合不了。

他究竟在痛苦什么？若是见到自己的仇人躯壳腐烂、灵魂枯竭，只剩下清晰的意识，如此折磨人的方式世上没有第二个了，他难道不该开心？

于观南原本还在气恼，只见莫衍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地，脑子像是坏掉一样，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死不了啊！只有我了！从九幽再到世间任何一处，都只剩我了……”

莫衍想和季冥渊同归于尽，想报了仇然后和族群远去。可是在季冥渊没出现之前他还沉浸在当上恶狗岭大王的喜悦之中，直到他见到了易柏的天魂，在他身上摸到了一丝残留下来的关于季冥渊的气息，那只不过是一丝极其微弱的鬼气，许是因为仇恨，他将这人的气息刻在了骨髓当中，也就更加敏感。

今日要死在那高台上的除了易柏的那具天魂，还有季冥渊，只可惜他太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九幽执掌者。

“死不了……我不信！季冥渊！！！”莫衍脱下大氅，后背长出了一对五彩斑斓的黑翅，脸颊上疯狂生长出羽毛，只一刹那，莫衍便现出了真身。

于观南看着同石像般大的楚乌，颇为震惊，心道：这究竟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鸟，阴界的水土能好到将一只乌鸦养成这样了？

世间无奇不有。

于观南见他飞扑着翅膀就要朝这边攻来，也不后退，将季冥渊安置在一边，“听话，你好好站在一旁看着，顺便保护保护你身边那愣头青。”

十一一听这愣头青便知道这说的是自己，赶忙回过神来。

“你小心。”季冥渊道。

“小问题。”于观南道：“你和十一先将土神的天魂救下来，我来对付他。”

于观南脚下踩着从枯树上吹落下来的枯叶，飞到了莫衍身前，手里捏了个诀，六角铜币便从他腰间飞出，挡住了莫衍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