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观南也不隐瞒,道:“我与土神来阴界的目的便是平乱,在望乡台待太久了,我们也该走了。”
孟婆轻笑,“你小子,急什么,你这具躯体真到了枉死城估计都凉了。”她说着,指了指床榻边上的柜子,“这里面有一味丹药,你拿着,总会用得到的。”
于观南打开那柜子抽屉,里面躺着几个兰花小铜罐子,他伸手拿了一个出来,打开罐子盖一看,里面躺着两颗红色的药丸,色泽鲜艳欲滴,仿若玉珠。
“这是用曼珠沙华的根部特制而成,可以保持你体内的阳气不散。”
于观南将其藏入袖中,抬手道:“那就谢过孟婆了。”
易柏临走前,本想带着黎鸢一起,但被于观南制止了,说是孟婆如今法力渐微,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只见易柏满脸疑惑,于观南也不同其解释,继续往前走。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黄泉路上,孟七不由叹道:“当初你来的时候也是这般,走也走得匆忙。”
黎鸢将手上的披风披在了孟七肩上,叹道:“那么久的事情了,还没忘啊?”
“忘不了。当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故而那段记忆根深蒂固,刻骨铭心。”孟七将披风收了收,坐在望乡台前的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黎鸢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后来魂归他乡,再回来时已经是九重天的木神了。她们之间隔了刀山火海,隔着阴阳两世,原本就是背道而驰,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心心念念的这个姑娘,回来了。
孟七守了望乡台上千年,遇到黎鸢时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误闯阴界被一群阴差驱赶,结果跌跌撞撞跑到了望乡台抓着孟七的衣角便再也没放开过,那时候她太小了,赶也赶不走,那些给到于观南的药丸便是在那时给黎鸢准备的。
黎鸢是个活人,按理来说不能在阴界常待,可是不知不觉也待了十多年,孟七亲手将她养大。可惜风云巨变,她活人的身份被发现,孟七为保她周全,将她偷摸摸送回了人间,没想到再见时她已是残魂败魄。
残魂败魄入不了轮回,所以她走出望乡台是要去受罚的,受亵渎鬼神的惩罚。
孟七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她了,从此孟婆汤中便多出来人生八苦……
黎鸢的眼里满是柔情,温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以后哪都不去,我陪着你好不好?”
“傻子。”
阴界的每一位阴官都要拥有与官位相符甚至更高的法术,如此才能抵挡住突如其来的恶鬼袭击,也才能在这恶鬼横行的地方留下些许威慑,更好的维护阴界秩序。
孟七握紧了黎鸢的手,她从今日起便不再是望乡台的主人,往后这位姑娘也不必跑到阴界来,便不必再受阴官们的冷言冷语了。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客栈,“往后这个担子就要交予别人了,你得赶快想想要将我藏到什么地方去,我呀,要好好歇息了。”
黎鸢心里欢喜的同时也有些酸楚,这些情绪参杂在一起,恨不能现在就把眼前的人藏起来,再不要被人打扰了。可是理智让她没这么做,她要让孟七好好养伤,待伤好了她们再上路也不迟。
“等阴界平乱后,我带你走。”黎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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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大街上躺着不少恶鬼的尸体,如今却是不见几只能打的,并且这一路上走来,那些个吆喝叫卖的牛头马面也不见了人影,估计是被恶鬼吓得都紧闭门窗,再不敢出来营业了。
于观南和易柏经过极乐阁时正好碰见了虞二娘。
虞二娘看着于观南盯了半天又见他身旁的易柏,于是客客气气将两人领了进去,虽然烟花之地由于恶鬼横行少了不少客人,但依旧氤氲旖旎,香粉气息浓重。易柏踟蹰不前,硬是没有进去,只是对着虞二娘客套了几句,然后拉着于观南疾如闪电般跑开了。
好在他们此行的目标不在酆都,所以于观南也是任凭他拉着跑了一路,在森罗殿那两座山峰下,才停下来问他,“你干嘛跑那么急呀?怎么,恶鬼咬你屁股了?”
易柏一脸羞愤地看着他,语无伦次道:“这个,那个什么鬼啊!什么极乐阁,你没看到吗?两个女的就算了,两个男的怎么能那样!”
于观南听到手舞足蹈地描述了半天,才弄清楚他是因为往极乐阁看的那一眼,正好看见了两个男人挥汗如雨,因此才拉着于观南大步跑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