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是厌火国阿达努将军,于观南,王国之君!你化成灰烬我都会认识!你的灵魂,你的肉身,我一眼便可识破!这是我对你无止境的恨意!你将我的尸体丢弃在阴界,但我的灵魂总会寻着味找到你,终于被我等到了!杀你的那一天!”
于观南连连后退,抬手示意小鹿不要担心,又嘱咐道:“我来就行,你好好看着。”
他没想到阿达努竟然还能化成恶鬼。
“真是可惜了,当时应该连你的魂魄也一起粉碎掉的!”于观南说着从小鹿手上抽出黄符,点燃后朝着阿达努掷去。
“嘣!”黄符在老人身上开了花,将里面的恶鬼炸得遍体凌伤。
阿达努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于观南区区一张黄符就炸得疼痛不已,他伸手看着老人的双手,枯瘦如柴,布满了老茧,眼里惊恐又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变得那么弱小,啊啊啊啊!为什么!”
“你从来都很弱小。”于观南无情的看着他,手中捏起一张黄符,“我现在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你要试试吗?”
阿达努看着他,身上的恐惧一下子走丢了,他悠悠起身,似乎与方才不是一人,然后面无表情的对他道:“是呀,你杀我很简单,可是老人就死了,你手上依旧沾满鲜血。”
于观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什么意思?”
“老人将他老伴儿的魂魄藏进了自己的身体,而我吃了他老伴儿。这可不是附身,是寄生。”
寄生与上次于观南经历的献祭差不多,只不过寄生是与主人同享一具□□,而献祭不是。
阿达努倒是不傻,知道利用凡人掩人耳目,也恰巧就算准了于观南绝不会杀活人。
好计谋,可是终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这辈子我手上只沾染过鬼怪的血液,脚下也只踩踏过鬼怪的尸体。但你堵我会心软而放过你,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这一次他抽出的不是黄符而是铜币。他将铜币捏在两指之间,嘴里念叨着咒语,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铜币上溢满了热炁。在阿达努还没反应过来时,铜币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
“被寄生的老人,还是人吗?在我这傩师眼里,也不过是只邪物。”于观南看着倒在地上口冒黑烟的人说道,只可惜走得太快,那人听不到了。
铜币回到他手中时,残留的血液沾染在了他手心,于观南看去,他可不就是满手血腥。
“这就将他打散了吗?”小鹿看了一眼尸体,黑烟散尽后,老人的肉身立马就腐烂了起来,没多久连骨头也腐烂了。
于观南没回话,他看着老人的尸骨,这便是被寄生的恶果吧。
国师曾问过于观南一个问题:“如果国君被恶鬼控制,做尽坏事,杀尽好人,那生为国君的孩子,有弑君的能力,是杀之还是任其这番下去?”
于观南当时好像回答的是:“救之。”
国师摇头,俨乎其然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能救之的。”
于观南不服气:“可杀人和坏事也非他本意。”
国师道:“非本意,但却经其手,杀之,可救万民。”
易柏将岱渊收回,那两座高塔已成废墟,被清晨起来的一阵风沙吹走了一大半,恢复不了原样了。
大清早起来的镇民,见到如此场景,忍不住惊呼起来,说什么这些天风沙太大,将高塔都吹没了。抱怨没两句发现风沙明明如此之大却没有席卷镇民的房子,大家也都相安无事的站在亲人身边,又是一阵寒暄温暖。
镇民心里都想着巴鲁镇是被神仙保佑了,所以才在风沙下躲过一劫。可不是神仙保佑嘛,那神仙亲自拆的两座高塔。
镇子里的恶鬼解决完了,于观南几人也就离开了那里。
一路上踩着地行阵去了不少地方,但大都是一些偏远城镇。其中作乱的鬼怪实力也是参差不齐,有不费吹灰之力就驱除的,也有十分难缠且有些实力的,但总归都被一一驱除了。
于观南心里反而担心起婆娑城来。诺大的城市,藏几只恶鬼在其中再简单不过。他本想回去的,但易柏说已经有不少神仙在城中联合守夜人一起驱邪了,让他不要担心,况且婆娑城神殿当中灵气颇盛,又有神像加持,有什么问题九重天第一时间就会得知,他赶过去根本没什么必要。
可是易柏不知,他最担心的不是城中,而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傩师庙。他出来驱鬼快三个多月了,但似乎过了又不止三个多月,他有些想家了。
吴净山在时,他再怎么出远门驱除恶鬼,也不会跑出婆娑城,因为家里总有人等他回来,他怕跑远了让他师父等太久,要生气的。本来傩师也就剩两个人了,不会像昌盛时那样,人间四处都能见到傩师,人们也都知道这一职位的存在。
这一生对比于上辈子,于观南不要太知足了,虽然依旧无法闲云野鹤,但他终能‘行侠仗义,悬壶济世’。
折腾几天后,几人身上的衣物刚换回原样,地行阵又将几人带到了西北沙漠处。
于观南手上的清凉药膏都要涂抹完了,在沙漠行走许久,也不见出路。
“土神大人,您这阵法是不是失灵了?是因为咱们去太多地方了,每个地方方位不同,换来换去,阵法罢工啦?”小鹿顶着一头汗水,一边抹一边道,他周身流转的炁都要蒸发变成水蒸气了。
易柏看上去惬意极了,那可不是,有法术支撑,再热的天气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小孩,我看你是热憨了,我易某人的阵法就没有失灵一说。”他说着牵过小鹿的手,给他施了一个清凉咒。
小鹿脸色一下子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撅着小嘴道:“舒服!”
易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次不准说我阵法不行,听到没有?”
小鹿乐呵呵地点头:“土神大人最厉害了,地行阵也厉害!”
于观南在一旁看着两人,莫名想笑,易柏发现了,走到他身旁,将他的手轻轻握在手心,给他也施了一个清凉咒。
“谢谢。”于观南道。
“客气了,于公子同我前来,出了事情我可是要负责的。”
于观南会心一笑,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易柏,似乎是想从中洞察什么东西一般。易柏发觉后,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于公子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不过是觉得,土神方才的话说得很对,我和小鹿的安危就靠你了。”于观南道。
易柏道:“那是自然。”
不久后,一阵风沙袭来,易柏施法形成了一道屏障,几人才没被一小子卷跑了。
沙子漫天飞舞,几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况,只能原定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