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观南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看着消失的身影，自顾自地说道：“上神哪是悲悯我呀，上神这是要了我的命了……”

他知道了尘想要救他，但是他不会抛弃国家，而上古神仙若是真的动情将他带回云霁山，天道有眼，会放过他吗？

他同样也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祸患。

凡人可以疯魔，可以极端，可以为情所困，但是上古神仙不能，他法力无边，关系的是世间的存亡。

所以他得克制，要冷清，要无情无欲无求。

不要爱上凡人。

第二天卯时。

于观南醒得很早，侍女们为他梳妆更衣完后，他打开门，了尘大抵是隐去了身影，他只觉有雪花飘落，几丝寒凉，那上神一直在看着他。

看来他并不打算放手而去。

昨夜估计下了一场雨，宫里种着的花草上露珠晶莹，地面也潮湿得很。老莫执着宫灯，为君王带路往金陵宫中去。

了尘跟了一路，他掠过祭天台，最终落在了金陵宫的飞檐翘角上，那是两条金鳞龙，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达。

于观南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看着文武百官为其俯首。

了尘每一帧都看在眼里。他衣间的梨花落了花瓣，风将其吹舞到了宫殿内部，落在龙椅边上，被君王捻在了手中。

直到太阳正直落在了祭天台的神龛顶上，于观南才从金陵宫出来，上古神仙隐没在光影下，他伫立在飞檐翘角上，看着那人回到了长乐宫中，许久，才从金陵宫上空飞下，随风而散。

“上神为何还不走？”于观南坐在长乐宫案桌旁，身旁的折子堆成山，将他半个身子埋没其中，他没有抬头。

身边的侍从包括老莫都被他唤了下去，整座宫殿就他一人。

了尘从殿外闪了进来，坐在了一旁的黄花梨木椅子上，他面不改色地盯着于观南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

于观南抬起头，头顶上的冕旒跟着晃动了起来，“你也看到了，君王事物繁重，我不能和你走。”

“那便不必跟我走了。我说过，你就当我大发慈悲。”他站起身，随手在一旁的置物台上拿了个镂空雕花的青铜花瓶在手上，“神仙悲悯苍生，我可以帮你救国。”

“！”于观南眼里闪过阴郁，他原本应当欣喜若狂，有上古神仙在，什么样的灾难渡不过？可是，国师说此乃天命，是太商的气运，了尘插手阻止，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不必。我国有没有灾难都说不准，不必上神拯救。”

了尘将花瓶挡在身前，“这个作为筹码，我帮你。”

“我说了，多谢上神好意，真的不必。事情还未做实，真假难辨，上神也不必忧心于我，回去吧。”

“你还真是个执拗的人呐，巧了，我要做的事情，同样没人拦的住。”

“你！”

于观南叹息道：“上神执意如此，怕不是要救我，”他黝黑的双眸里海水泛滥，“怕是来给我增加烦恼来了。”

了尘没说话。

于观南突然勾唇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难不成上神是被情所困？您……喜欢我？”

了尘脸色倏然有些通红，于观南看其表现很是满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虽说是不满，但了尘这一声音让于观南听起来反而有些像是在撒娇？上古神仙对着一位凡人君王撒起了娇，这怎么说都不合理，传出去更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怎么，上神害羞了？没关系，有什么关系呢？您也不过是因为喜欢我才想着要把我带到云霁山藏起来的，哎呀，上古神仙，何等的令人敬佩敬重，却要因为我这么个小君王做到如此地步，我心中真是困扰万分呢。”

“于观南！”了尘隐忍的低吼道。

“啧啧啧，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您昨夜对我又抱又亲的，不是很主动么？况且我从小就喜欢美人，撩拨过的美人无数，势必成立后宫佳丽三千人，如果上神愿意委屈自己，我也可以将您归入其中。”

了尘第一次能被人气到青筋暴起，拳头被握得吱吱作响，他“砰——！”地一下，将花瓶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由于力道太重，柜子嘎吱一下碎成了一片，花瓶也接着掉在了地上。

于观南原本拿着折子的手不由僵住，他不敢看了尘现在的表情，估计要恨死他了。

“呵，我真的疯了，和你讲那么多有什么用，你既然不领情，那我也不勉强。”他背过身，走到了门口，“你自求多福吧。”说罢便离开了。

自求多福？他那里求得来？

于观南将折子放下，终于起身，走到了那碎成一地的置物架边上，捡起地上的花瓶，小心擦拭着，看来了尘挺喜欢的。挺好笑的，他在青安殿为其准备了许多精品，为的就是哪天他来太商就给他奉上，结果他来了，却是这样的情景。

花瓶最终还是被于观南命老莫放置在了青安殿，殿内的神仙以为是供奉他的东西，好一阵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