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死!!”
……
于观南闭上了眼睛,抬手叫一旁的墨白将人拖了下去,他仰头,眼角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若非不得已,他又何必这样。
国师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君王便是如此,有许多不可做但又必须要做的事情,要为一国之君,那就不可有多余的情感。杀一人可震万军,杀之,奖一人可悦万军,奖之。王上是,后悔了吗?”
于观南道:“……无悔。”
薛云死在金陵宫,刘志远死在了牢房,这两人被爆出谋权篡位的罪名,文武百官中依旧有人不敢相信,可是也无人敢出面挑战于观南的权威,大都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罢了。
后来,洛川河发生干旱,其边上晓城的百姓苦不堪言,下地的庄稼基本颗粒无收,朝堂上的臣子因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有认为晓城百姓要移民搬迁至富庶之地的,但时间长,跨度大,路上会付出巨大人员减损的代价,也有认为干旱导致饥荒,应该储粮备荒,就地开仓放粮的,还有人认为首先要兴修水利,防止下次干旱袭来……各种声音嘈杂交汇,最后有人提到了要烧香拜神,请神仙降福,请雨神赐福。
“王上,此事事关一座城池的安危,您亲自祈福,雨神必定会下界解决此事的!请王上为晓城祈福!”掌祈祷鬼神的祝官上前一步道。
于是金陵宫跪倒了一片,“请王上为晓城祈福!”
“即便王上祈福,谁又能保证雨神下界?!谁能?!”当着百官的面,墨白大喝道,“祈福上香至少七日起步,这七日内足以发放粮食,新修水利,甚至带着部分晓城的百姓迁徙他城,若是七日之后,神仙没有下界,那这后果,谁来承担?谁承担得起?!”
国师也道:“臣也认为,此事不一定可行,这其中不可控因素太大,望王上三思。”
于观南苦笑,他当初并未供奉九重天的神仙,如今更是不可能请得动他们。
但他毕竟身为君王,却不是民心所向。
祝官又道:“王上!请雨神耗费的是时间,但七日内救城救民,耗费的便是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况且神仙为苍生,怎可能会置之不理?!王上!您莫要糊涂啊!”
够了,真是听够了!于观南冷声道:“呵,好啊,我们不动兵力和财力,花时间请神仙下界,孤如你所愿!”他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没成功,你,”他指着说话的祝官,又指了指他身后私语的几位士官,“你们,都得为晓城百姓陪葬!”
听闻,金陵宫内又跪倒了一片,“王上息怒啊!”
“万万不可啊!我等都是太商的良臣,先王在世时且不说做了多少贡献,但都是全心全意在为国家,为百姓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说杀就杀?!”其中一位文士道,“你更不能治祝官的罪,他是与神仙通灵的人,要他性命,您就不怕太商不保吗?!”
“放肆!”于观南一挥手将案台上的几卷竹简打落在地,“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就地问斩!”
“不可啊!王上!”
“谁敢不服,若不想要人头落地,都给孤闭嘴!”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于观南见都闭上了嘴,只道:“如此,就这么定了!”
以前他不会这番暴戾,或许是太压抑于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背负了太多的不理解和罪名,脾性大变。
甚至于连国师和墨白也越来越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
于是,这七日之内于观南身着冕服行走在祭天台之间,做着那可笑的祈福仪式。
晓城饿殍遍野,百姓在烈阳下啃起了树皮、草根,待这些吃尽后,依旧没有填饱肚子,为了活命只好扶老携幼,远走他乡或卖身为奴,城中的士官几次三番前来王宫请求王上收回成命,管管晓城百姓的死活,可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七日之后,祭祀完成,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神仙下界,于观南在祭天台讥讽大笑,那笑声贯穿了整个王宫,他的表情狰狞又扭曲,不禁让在场的文武官员后背发凉,而他当着他们的面,亲手将祝官刺死,而后将剩余几位士官拖进刑狱,处死。
然而晓城之事待于观南派遣官员前往解决时,百姓早已流失了大半,城中遍地尸骨。
他看着从中而来的奏折,愣了许久。
从今往后,他在朝堂上说话再无人质疑,但他在百姓心中成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一只疯批嗜血的恶鬼。
王太后得知这些事情后,心里大抵是气愤自己的孩子变成如今模样,很失望,两三年再没有和他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