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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山村与小邹山村比邻而居。
简裴之带着程陆遥穿行田地间,时不时与稻田中央的农户叙话,走走停停,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小邹山村口。
早已翘首以盼的小蝶看到两人忙迎了上来。
“夫人,您累不累?渴不渴?”
方才还不觉得,听小蝶这么说,程陆遥顿觉口干舌燥,她从简裴之温热的掌中抽回手,几步上前:“渴了,给我倒杯茶吧。”
小蝶欣喜道:“一直备着呢,保证温度刚刚好。”
程陆遥接过,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夫人,您腿疼吗?这段路可走的有些远了。”
程陆遥摇头,比起最初她的弱不禁风,经过一个月循序渐进的锻炼,她的身体好多了。
大概是因为新奇吧,走了半个时辰的田埂道,居然丝毫也不觉得累!
与林管家站在一起候在马车旁的还有一个年约五荀的老汉,见到简裴之过来快步上前跪下身来。
“小邹山里正邹青山,拜见大人!”
“邹里正,快快请起。”简裴之快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邹青山神色有些激动,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上面的县令大人,那还是前年朝廷催收秋粮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一回。
可没想到溪州的知府大人会亲临小邹山,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是又惊又喜,整夜没睡。
要不是来人特意吩咐了知府大人要低调行事,不可声张。他定要号召全村男女老少前来拜叩相迎。
“今日简某只是陪夫人到此踏春,邹里正不必紧张。”
邹青山顺着简裴之的目光看向马车边吃着小点心的年轻女子,顿时上前行礼:“邹青山见过知府夫人。”
程陆遥忙咽下一块点心,摆手道:“里正您客气了,不必多礼。”
见二人都是随和性子,邹青山悬着的心不由稍稍放下些。
他也不知如何夸赞二人相貌,只觉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夫人和大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陆遥不好意思笑笑:“里正,这有点心,你吃点?”
“不不,老汉不饿。倒是二位远道而来,还没用过午饭吧。老汉已让老婆子准备了吃食,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到老汉家中吃点?”邹青山说完有些局促。
简裴之拱手:“那就叨扰了。”
程陆遥已让小蝶将食盒里的果盘点心都包好了:“我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些点心给里正家中孩子吃。”
“夫人客气了。”
邹青山没想到两人同意了,当即大喜过望,快速走到马车前带路。
却不想两人都没打算坐车,而是跟在他身后步行入村。
邹青山带着几人入村,许多村民远远地就看到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里正后头跟着的是哪里来的贵人?生的可真真好看!”
“可不是,那女子竟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些,你看她身上穿的布料,我在溪州的时候可从未见过。
还有她头上的白玉簪,我在溪州铺子里看到过,最差一根也要几十两。”
“几十两在村里能盖几间大瓦房了。要我把它插头上,走路都得护着,深怕它丢了。”
“谁说不是呢?快,他们去里正家去了,咱们快跟着去看看。”
不过片刻,邹里正家院子门前攒满了人头。
临近午后,妇人们都闲了下来,手捧了些瓜子,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简裴之和程陆遥被迎着坐到了上首,由里正,里正儿子作陪。
里正媳妇和儿媳都候在一旁不肯落座。
林管家、小蝶和车夫也被迎着到偏厅用饭。
桌上的菜很丰盛,腊肉春笋、老母鸡炖蘑菇,蒸老鸭肉,猪肉丸子、时令蔬菜、还有一条肥硕的河鱼。
“这是家中去年秋收的新米,大人您快尝尝。”里正儿子邹有礼恭敬道。
简裴之吃了一口,点头。接着询问了里正家中和村里去年的秋收情况,又问今年春耕的情况。
邹里正叹息着摇头:“去年收成勉强,村中大多数都只得果腹,一些收成不好的,只得卖了田地去换粮。今年春耕无田者只能去给大户做佃户。”
简裴之点点头:“两村比邻,人丁相当,可简某观之村里春耕人数比奎山村那边还少些。”
邹青山大骇,忙要起身下跪:“老汉身为里正,让村民流失严重,实在是愧对大人!”
简裴之没想到他随口一说,就吓了邹里正一跳,连忙拦下,正待宽慰,就听程陆遥道:“村民流失问题可不是邹老伯一人说了算的。”
简裴之和邹里正等人看了过来。
程陆遥继续道:“百姓辛苦大半年,结果收成大半上交,剩下的堪堪果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前没了盼头,干活自然没了劲头。
这不是里正一人责,是县令、更是知府之责。是当今朝廷之责!
大人,你说是吧?”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邹里正的儿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