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震天的轰雷在夜空猝不及防地猛然打响,雷鸣音仿佛领兵作战的号角声,一声令下,如弹珠连发似霹雳击打的硕大雨珠越发地强势起来,磅礴的雨势好似浩荡宏大的千军万马一样霎时就加入了此间的战场。
被昨晚狂风摧折劲腰的古树老藤,被疾风磨灭苍枝鲜叶的无数诡谲无比的怪物植株又不得不面对新一场浩劫,前一晚侥幸保存自身实力的生物非常默契地就往深不见底的黑暗钻去,想要借辽阔无垠的土地与深埋的深渊似的黑暗来继续给自己挣得苟且的机会。
高高在上的天空总是在嘲笑大地的卑微,认为自己可以尽情地俯视它的全貌,大地却不欲以天空争夺表面的地位,因为其体内蕴含有所在星球的真正秘密。
“可算开了眼界了!”
“与其说是咱们的生存赛,都快要变成地表生物的生存赛了!”
“昨晚狂风的摧枯拉朽的伤害都没开始愈合,今晚的末日的暴雨危机又砸又摔的,明早别不是一出门就只能瞧见避难所,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吧。”
谢霜白和孟衡半倚在避难所墙壁上发表极其有可能发生的事实推论,与其同时的外界也出现无数赞同词。
“这一次的生存赛赛制内部是不是修改得出问题了?”
“就算能躲开几小时,明天外头的情状几乎可以说是被两晚灾难整得连名为立体地形模拟图都难以鉴别。”
“但反回来讲,两场天灾整夜的折腾不知帮助场内参赛者剔除掉多少奇珍异兽,零散资源在内的各种珍稀草药兽骨兽皮都散落在外,堪比不劳而获的大捡漏!”
“呵呵。”
“前提是能够保住小命挨到第二天早上,不然都白搭。”
大批大批的调侃言论中也不乏严肃的,当中不少已经开始分析此场考核内在模式的大佬在轻声交谈“两天都是夜晚出现大异变会不会太有规律了,要是晚上就躲在避难所,考核变得单调呆板,也在时间空间上大大局限了军校生们展示的机会”诸如这样的话。
旁座始终不发表意见的设计组成员们也适时地表达出“接下来绝不会无聊”的暗示,努力地安住座大佬的担忧。
场内。
在第一天有了足够经验教训作警钟的军校生在第二天都谨慎地照抄参考答案,在寻到更稳妥的应对方法前齐齐躲在避难所,半惊惧半庆幸地隔着半透明的墙壁围观当晚的新天灾,直到深夜,不得不以交替换班的形式休息并养足精神,应对次日的新挑战。
狂乱暴躁的倾盆大雨,铿铿锵锵地敲击打出一场热烈喧嚣的交响曲,在厚实细密的打击乐音间不算宽阔亦不算狭窄的避难所硬生生地凹出几分奇异的暖色。
军校生大都安稳地休憩养神,但却总有不合群的异类。
某处避难所。
“我们真要今晚出去?”
嘴角挂着又惊又讶疑问的言辞,一双狐狸眼却闪闪发光。
“机甲的外壳能防止住暴雨的侵袭吗?另外机甲在夜晚的巨大消耗又从何处弥补,机甲的维修又安排在何时?”
傅姚将出行要面对疑难都一口气问出来,斜眼不善猜想。
“总不至于让离离整天的连轴转吧,听起来就很不人道。”
傅姚虽然对月黑风高夜搞大事情很激动,但也克制几分跃跃欲试的情绪,谁知话音刚落,对方三张脸齐刷刷地露出一抹浅浅到欠揍的弧度,她狐疑地从左到右地打量,恨不得又犄角旮旯中找出与其不同的地方。
最后将目光移向尾,很惊讶地发觉——叶离也在渐渐露出浅笑。
傅姚缓缓地歪头,以眉眼神态的表现打出一个大问号。
叶离浅笑依旧,小幅度地抬下巴,朝避难所角落方向指。
“单纯靠自己的机甲和消耗去抗衡未知的危险自然不够聪明,但是如果有在白天时收集的淘汰掉学生的机甲材料以及散落在地的无主能源,就能给本队带来可供队员作出尝试的资本消耗”,叶离将队内心眼子数目占队内甚至赛场内大头的某两位的心声娓娓道出。
反正在场的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关于彼此的本性和作风来说,就算还未到心中蛔虫的程度,但也绝对都对彼此有足够真实且足够深刻的认知与认识存在。
既然有如此充沛的前置条件,何不彻底利用其发光发热。
浪费仍有足够价值的资源在全星际都是一种大众共识。
傅姚脸庞闪现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无语,很快地换上与队伍成员无二的无赖浅笑,她可不是想要废甲利用或者充分发挥其最后的光与热的想法,只是单纯想探索新的地图、拓展新的眼界,锻炼提升自己罢了。
古蓝星俗话说得很对——“不是一队人,不进一队门”。
叶离对此作好简单的处理,将部件残片装架在己方机甲上,让其任劳任怨地充当机甲的羽翼或雨棚屏障,成功地对战时将其充作入账的积分,淘汰后废甲利用再发光的大节俭思想作风发挥得那叫淋漓尽致。
能够被选拔上来参加军校联赛的军校生皆都是己方学校中的尖子生,操作的机甲自然也都不会是太寻常物件,机甲材料定然也有具备特殊之处,单凭其本身纯粹的坚硬度与优越的防御性能来对付头顶蛮横粗暴的落雨大豆珠,如何也能坚持上一段行动时间。
自己的机甲擦碰一下都心疼不已,但要是顶的是别家的机甲又是残片的情状,的确轻松自在地解决该诉求。
至于机甲残片原主的想法,都已经淘汰了,场外的军校生由于不在场内,基本都等于被自动地剥夺掉为自己机甲的脱落碎片作出所谓尊严辩护的发言权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都已经被打掉了,总不能再修补黏合一番,自欺欺人地再往自家机甲上粘住吧。
五人手脚麻利地顶好自制的外置防护装甲,启动避难所基地内最低限度的防护系统,从小山坡另外方向的小路离开了,豆大的雨珠不客气地乒乒乓乓地打击其坚硬的外壳,落在操作单兵的耳畔中好似阵阵炸开不止的雷鸣爆音,一拨拨的猛烈降落的冲击时刻不善地意欲左右干涉机甲行动时微妙的动态平衡。
若非是操作机甲技术娴熟、操作精度极高的精英单兵,或者是对此种天气变化有足够应对经验的老单兵,十有八九会在这种异常的天气中由于极其微小的失神、偏差或错误不幸地被夺去自身的掌控权,变成在暴雨泥坑里无能狂怒地打滚的钢铁泥鳅罢了。
五人静默地往预定的路线赶去,老长一段路上没有动静。
出发前特地确认好并打开的队内沟通频安静地担任队内“哑巴”的要紧职责,众人在其中能听到的唯一声音居然只有某位小姑娘轻微细碎无比的自言自语。
“先左转,再右转……”
“先剥掉所有的皮毛,再分其他的。”
“特殊矿石的交易原则好似不在上交公摊要求内的。”
“得再多关注下新的了!”
大雨依然哗啦啦地倾倒下来,或砸或压地碾压平大片的画卷。
显然某位思路清奇的队员在无知觉情状下被激发了什么奇特的本性,盛大夜雨摧残下,不论人机甲或是其他种类的生物都一律平等,谁存活的时间多一秒就能将前者的躯体当作致富的材料收入自己的囊中。
如霹雳弹捶打的雨珠始终未有减速的征兆,每轮的锤打都让改装过的防护甲被砸出一个一个沉陷的凹坑。
“咚咚咚!”
“咚咚咚!”
防护甲上的坑一寸一厘地渐深的变化仿佛逼近零点的指针拨动声,也清楚明确地帮助了小队的成员计算剩余可供众人继续平安出行的时间与该结束的时间点。
雨势使得众人都无法自由外出,所以,只能操作机甲的采集装备对一些较为大块的珍贵资源作切割收拢,就算如此也依然让这一支冒雨出行的队伍收获不俗。
当然。
与之相对应的是:
——已经在千凿百炼中坑坑洼洼得不成原样的防护罩。
其在当夜中发挥出其全部的作用,并光荣地英勇退休。
夜晚狩猎活动持续到后半夜,队伍才返回自家避难所为明天的行动作休息调整,来不及双眼放光地清点丰硕的战果,都手脚麻利地钻入各自的睡袋内闭眸。
避难所内的寂静与清浅的呼吸,使得玻璃外头的雨声越发清晰明了,叶离下意识地将头往睡袋内头枕处轻蹭,朦胧晕染开的睡意本该温柔,却有一缕极轻却尖刺的声音好似扫兴地夹杂其间,她眉头蹙得颇紧,扭头将脑袋又往头枕的深处使劲地钻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