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呀,阿娘就嫁给你爹爹了,阿娘从寻芳楼出来的时候啊,许多姐妹都给阿娘添妆了呢。”
“谨儿,你说阿娘最近是不是变难看了啊?不过,谨儿,你一定要记住,无论阿娘变成什么模样,都一定是最好看的,知道了么?”
“还有呀,你晴姨如今过的也很是不错,好多人特地去那儿就为了见她一面呢。”
“谨儿谨儿,你也觉得晴姨弹得好听,是不是?”
“对了谨儿,你觉得阿娘弹得好不好听?”
“啊,突然好想吃桂花糕啊,谨儿,你说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我忽然想起来了,你爹爹成亲那日,拜堂时还踩着我的嫁衣了,害我险些摔了呢,谨儿,你说爹爹是不是笨得很?”
“来,谨儿,跟阿娘一起说,爹爹是个大笨蛋。”
一女子端坐在春光里,花容依旧,她嘴上天南海北地说着,手中亦是不停,抱着她心爱的琵琶,一错不错的弹着心爱的曲子,同面前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儿诉说着,面上溢满了幸福的笑意,她已许久没有落过泪了。
卫思谨咿咿呀呀地重复着她的话,澄月手上不停,慢慢凑近了他,眼里发着光,嘴里念叨着:“对,对,爹爹是个……”
“你们说什么呢?”
还没把人教会,被说坏话的人就回来了,澄月面色一僵,迅速坐正,面上满是温柔,就连曲调都柔和了些,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把人腻死:“谨儿,你知道吗?这首曲子可是爹爹和阿娘定情的曲子呢,当年我同他互诉衷肠时,原是打算先给他弹这个再说的,不过说之后再听也不差,不过总想不到好名字,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好了,就叫……”
还没说完,就有一人从背后拥住了她,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好了,别演了,你们刚是在说我坏话是吧?”
澄月一脸惊喜地回头了:“夫君!您是何时回来的?我都没听到你,正跟谨儿说话呢。”
说着,她的手就指向了自母亲变脸开始,就呆在原地流口水的小思谨。
“呀,夫君,这不是桂花糕吗?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说着,澄月将琵琶放到一边,一脸羞涩地将手伸向从卫律还没进门,她就已经闻到的桂花糕。
而卫律只是满眼笑意地看着她,顺便拿起一边的巾帕,把小思谨快滴到地上的口水擦擦。边擦他还不忘说着:“对了,你最多只能吃三块。”
这话对于已经猴急地往嘴里塞了第二块的澄月莫过于晴天霹雳,她迅速嚼吧嚼吧把嘴里的桂花糕给咽下去了,之后进行了第三次变脸,她神情凄楚,眼角隐含着泪水,声音中带些许颤抖地开口了:“夫君~”
一边的父子二人整个人也随着这声音抖了一抖,澄月依然保持着这个声调:“夫君……您曾同妾身说过,您虽给不了我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却能保妾身衣食无忧,可如今,您却,却……”
她似是无法再说下去了,拿起手边新绣的帕子掩面而泣。
而卫律在那第一声“攻击”之后,已经不受影响了,他慢条斯理地将小思谨脸上的口水擦干净,随后转头,将还在不停啜泣的澄月捂在脸上的帕子往下稍微拉了拉。
之后,一双丝毫不见泪水,隐含着狡黠的美目便暴露在空气中。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人满脸平静,一人略显尴尬,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而一旁的小思谨还在毫无所觉地啃手指。
“咳,咳,“澄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随后试探地伸出四根手指,“真的不能多一块吗?”
卫律深深地看着她,澄月一脸无辜地回视着。
最终还是卫律妥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只能多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