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的视线在君见雪和醒酒汤之间不断漂移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给我的?”
不是他吹,虽说他在京中的名声一般,可论起酒量可从未输过,不管头天晚上喝多少,第二天起来从不见头疼的,醒酒汤那是看都不看一眼,可现在……君见雪这是让他喝这个?
君见雪却是一脸自然:“嗯,你不是也喝了不少,头不疼?”
林锦只得接过来了,他心情复杂地回道:“嗯,是挺疼的。”
林锦看着那一碗对他而言几乎是未知领域的东西,有些犹豫,而在他犹豫间,君见雪已经一饮而尽了,见他不动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林锦:“我……听说这汤好像是要醉时喝才有用吧。
君见雪想了想,道:“无妨,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
林锦:“……哦。”
然后也一饮而尽了,诶?喝着好像还行。
林锦还在回味呢,余光就瞟见君见雪偷偷把那碗药拿了起来,向窗边走去。
他一脸单纯地问道:“你咋不喝啊?”
君见雪身形一僵,声音十分自然地说道:“还有些烫,先凉凉。”
林锦:“那你往窗子那边走啥?”
君见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微微侧身,一副“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说道:“赏雨。”
林锦眼见着窗外啥也没有,觉得自己可能被当成傻子了,他沉默了片刻,一脸愤然地开口了:“你他……”
然后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逐渐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点,质问瞬间就被噎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君见雪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就施施然地丢下一句:“走吧,赏雨去。”
他在窗边坐下了,林锦莫名有些憋屈地跟了上去,瞥见了他半湿的头发,思考了一会儿,出于对昨夜还未彻底消散的愧疚心,决定纡尊降贵一回帮他擦个头。
于是乎,他便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一边的帕子,随意地给君见雪擦起了头,有多随意呢,跟他在院子里薅叶子的动作差不多。
随意到,君见雪都被蹂躏得沉默了有一会儿,最终才忍无可忍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林锦动作未停:“给你擦头发啊。”
君见雪沉默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从前没有人给你擦过头发吗?”
林锦随意答道:“没有啊。”
君见雪噎了一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说了句:“轻些。”
林锦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红,只随口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也是轻了不少。
终于擦完了,林锦看着他的头发陷入了沉默,毅然决然地回身去拿梳子:“我给你梳头。”
君见雪没有任何异议。
在折损了五六根头发后,梳头大业也完成了,而林锦的兴致也起来了,他有些心痒地看着一旁的簪子,一副热心的样子:“要不我给你束发吧。”
天可怜见的君见雪,坐半天了,雨没赏到,还被折磨了好一会儿。他攥起青筋的手刚放松下来,就听到了这犹如魔音的话语,他连忙道:“不必了,坐吧,先歇会儿,我这样就好。”
于是林锦便万分失望地坐下了。
他们一起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窗外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安逸而又惬意。
两人一言不发,却与窗外的雨声一起,显出了安宁。
林锦看着外边正经历着风吹雨打的花花草草,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你平时不是可宝贝那些花了,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你不把它们搬进来?”
林锦已经准备站起来了,而君见雪却是双目微阖,听这话,只是轻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好宝贝的,总是要落的,或早或晚罢了,都是命。”
君见雪安静地听着雨,林锦安静地看着他。
林锦本是想说些什么,想安慰他,可连他为什么这样都不知道。话到嘴边了又是一转:“你……怎么还不喝药?”
君见雪依旧没有睁开眼,不紧不慢道:“凉了,没法喝,一会儿倒了吧。”
林锦:“……哦。”
雨还在下着。
“你不喝这个真没事儿吗?”
“无妨,就是一些补身子的药。”
“可我听说人的身子就是被这些小毛病给一点点弄坏的,你这……”
“好了,继续赏雨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