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回头看她,像是不屑,“就这?”
许知秋梗住,说不出话。他的手骨折了全是由许峤造成的,不满提要求也自然理所当然。
他接着说:“我不要许峤,我要......”好像是觉得不妥当,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我不要指使许峤,我要指使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就像许小姐之前说的,许峤脑子有问题,他照顾我,我不安心。”耳边染上点点绯红,沈郁不自然地说道:“这样简单的道理,许小姐不会不懂吧。”
她懂,她当然明白。“好......”
“沈郁~我可怜的沈郁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未见其人,卓以“悲痛万分”的声音早早传进了病房里。
一见床边的许知秋,他刚刚伸出的脚又快速收回,“打扰了。”
“啪嗒”洁白的门被合上。
“进来。”沈郁咬牙。
门外俩人应声而动,在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后,又默契地停下脚步。卓以眨巴眨巴眼睛,有点骄傲,“小弟弟,他叫的应该是我。”
“喔。”许峤有气无力的回答,沿着墙壁满满蹲下,看起来像孤家寡人。
许知秋也感觉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带着弟弟离开。
“呦呦呦,眼睛都看直了,还说不喜欢人家。”卓舒服地躺在陪护床上,捻起桌边剥好的橘子往嘴巴里送,一边赞扬,“这橘子真甜。”
沈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许知秋给他剥的,一个不剩全部进了卓以的口。
......
卓以离开的时候,指尖缝里都是黄色的汁液,肚子里也装满了甜甜的橘子,他艰难起身,小声嘀咕,“不就是吃了你两个橘子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要我把所有的吃完了才能走吗......”
“你还没吃够?”沈郁冷冷道。
“吃够了,吃够了,我再也不来了,你保重。”说完卓以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现在病房里只剩沈郁一个人,他望着洁白的墙顶,耳边响起门外孩童的跑步声,父母在身后小心陪伴,“慢点儿,小心摔跤!”
可是他的身边却空无一人,好像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刚入院的那天夜里,他给母亲打过电话,也许是因为夜已经很深了,她没有接起儿子的电话,可是次日,再日,他也没有接到回电。
只是因为不在意而已。
他甚至比不上母亲养在身边那只叫作阿奇的猫,沈郁自嘲地笑。
......
许知秋提着保温袋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医生查房,沈郁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娃娃,脸色不耐,任由陆嘉衍摆布,他有理由怀疑,陆嘉衍检查这么久的理由是拖延时间为了和许知秋碰上面。
不然为什么,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笑得虚情假意。许知秋刚推开门,陆嘉衍一秒切换了状态,喜笑颜开。
见着他许知秋还有些尴尬,她脱下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围巾,呆呆的打招呼,“嘉衍哥,好久不见......”
陆嘉衍笑着,“好久不见。”状似不经意撇了病殃殃的沈郁一眼,“营地重新装扮了,下次还要一起去吗?”
沈郁脸果然僵了,记起卓以给他发的照片,原来是陆嘉衍。
许知秋和他客套了几个来回,直到床上这位爷不满地喊饿,陆嘉衍才告别,临走时又挑起事端,“沈少爷家大业大,住得起私人病房却请不起护工?”
气得某人面红耳赤。
许知秋不多说话,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汤面上只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是排骨汤,“吃什么补什么,你多吃点排骨好得更快。”
“哼。”沈郁不满,心中结郁,她刚才进来时居然先和那什么医生说话,说到底自己也是病号,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见他背身不说话,只留给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背影,许知秋缄默不语,心想,他十分娇气,现在这幅模样难道是想让自己喂?
唉,人做了亏心事,不得不低头。
许知秋拿起小勺子,给他刮去浮油,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和他四目相对。她耐心低头,指尖捏着调羹轻柔地递到男人嘴边。
唇边触感温凉,沈郁不可置信,对上女人如水一样柔情的眼,黑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瞳孔中只见自己羞红的脸,他整张脸发烧沸腾,仓惶偏开头,躲开这只大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