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默不作声,动作倒是僵硬了一些。
“我去!”卓以激动地丢开水瓶,“你不是说过自己只是觉得她可怜吗?”
什么时候?沈郁狐疑地看向他。
“就是高中有一回我去画室找你,你亲口和我说的!”卓以看上去很急,幸灾乐祸急得看热闹,“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你完蛋了。”
“......”沈郁抿唇,心间泛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倔强,暗暗发誓不再主动。
......
许知秋又拾起了兼职工作,格外忙碌,自然就忽视了弟弟。她早出晚归,出门的时候许峤还在睡,回家的时候,他也裹在被子里边呼呼大睡。
唯独这天她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却一直没见到许峤的身影。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手机嘟嘟,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她有些心慌,裹上棉服出门。
深冬的天气,黑黢黢的找不到人影。片片碎雪花悠扬飘下,落在光秃秃的枝头和女人红彤彤的鼻尖。许知秋拉紧拉链,把自己包裹成一团,像一只无头苍蝇。
“喂?许峤今天给你们打过电话没有?”她拨通通讯录里的号码。
父母早已经睡下,接到女儿的电话本来还有些不满,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两个人都打起了精神,“没有,怎么了?”
许知秋不说话,皱着眉头把和弟弟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
“你说话啊!”母亲已经开始着急,声音尖锐。
许知秋心急如焚,只说没事,便挂断了电话。把最后的希望留给沈郁,他或许和沈郁说过呢?
“喂。”男人清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有某种魔力。
她焦急,“许峤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最近在干什么?”
沈郁停顿了一下,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镜托留下两个浅浅的痕迹,好像没想到许知秋打电话给他居然是问弟弟的事情。
“好像在城西兼职。”视线一闪而过,他记得许峤的微信置顶是个兼职群。
“谢谢。”她很快挂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干找不是办法,于是许知秋朝着远处明灯常亮的公安局大步跑去。
通明的大厅里,和许峤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蒙着头挨骂,许知秋跑过他的身边,却听见男孩的母亲愤怒,从她的字眼中捕捉到“城西仓库”几个字。
她赶紧停住腿,喘着粗气问道:“打扰一下,你认识许峤吗?”
男孩被骂得几乎将头埋入地板,听到熟悉的名字,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姐姐,两颊很红,头发沾染着雪的凉气,气息寒冷,几乎结成冰。
“认识。”
许峤和他一样是受骗者,骗子以招聘高薪兼职为由创建了很多群聊,在各个平台上广撒网,很快,群里便人满为患,岗位供不应求。
他和许峤就是群里的一员,早期以一些蝇头小利作为诱饵,让你在完成非常轻松工的作后即可以领到薪水,后来下的饵越来越大,上当的人数不胜数。骗子的目的是绑架这些兼职人员,向他们的家人索要赎金。
但为什么,许知秋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她已经预想到弟弟的惨状,被歹徒用粗麻绳高高吊起,锋利的刀口贴在嘴边,歹匪相逼,“不说出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就拿你开刀。”
许峤咬紧牙关,连半个字都不愿意说,从头到尾都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的样子,想到这里,许知秋浑身颤抖,掌心捏着热水,额头冒出冷汗。
许峤千万不能有事。
正巧手机屏幕亮起,是沈郁,“需要帮忙吗?”
危急关头,哪管他是谁,许知秋牙齿颤抖,“给我一辆车。”
......
黑夜里,车身内敛奢华,亮着大灯,穿过无尽黑暗,只觉得危险丛生。
沈郁转动方向盘,余光注视副驾上的女人,小脸不着丝毫脂粉,鼻上的雀斑一清二楚,红润的唇被她咬出血色,他滚动喉结,轻声安抚。
“缓缓。”匀称修长的骨腕,递过微热的矿泉水。
许知秋接过,小口抿着,心越来越焦躁,眼角已经翻出泪花,要是许峤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手中电话消息不断,她不接通,那他们就改发短信。
“你说清楚,弟弟到底怎么了!”母亲歇斯底里,是怕急了的样子,“要是他出了事你也不要回来了......”
字句无声,却都是压垮她的稻草,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许知秋陷入无助的状态。
公安局里遇见的男孩说,骗子计划把人骗到城西的一处仓库里边,可是许峤究竟去了没有,歹徒有没有转移地方,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