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她畅通无阻走入了长生殿内,入殿是一副屏风上面绘着众人拜苍天,祈求平安,靠墙左右两侧的百盏油灯长燃。
那百安城的大夫微微颤颤跟在阮玲珑的身后,阮玲珑日夜兼程,同去百安城传话的人擦肩而过,她心中也是忐忑,温千楼是否还活着。
“须清见过乐嘉帝姬。”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阮玲珑不敢再往前的寝殿走,隔着一道帘幔,她忐忑不安抓住帘子的一角攥紧,又猛然松开,帘幔上留下细微的褶皱。
“他……如何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督公尚在,还是命悬一线我日夜看护着,就算是命保住了,也只怕是醒不过来。”
阮玲珑悬着的心终于放心,他还活着,将身旁的大夫引荐给了须清,“我留了人在那边继续打探秘宝下落,他是小宋大夫。”
须清看到他时候顿时沉了脸,“怎么是你?”
宋澜讪讪一笑,“许久不见啊师弟。”
“你们认识?”阮玲珑看着打招呼的二人。
“帝姬,他与我是同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宋师弟比我提前离开医门,将我灌醉还拿了我傍身银子……”须清从始至终没看宋澜好脸色,将人引进了寝殿。
阮玲珑放轻了脚步,也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到床榻上的人,她缓缓伸手掀开了垂落在地的帘幔,帘幔下缀着的流苏轻晃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却格外响亮。
温千楼满头白发铺在柔软的床垫上,脸色上几乎没有血色,双眸紧闭,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圈,瘦骨嶙峋的,下巴尖得吓人。
阮玲珑坐在床榻旁,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千楼,我找大夫来了,你一定醒来啊!”
温千楼依旧没有回应她。
须清瞪了一眼一旁的师弟,声音压低没好气道:“你不是自诩医术无双,连师傅都不曾放在眼里,也不知帝姬怎寻了你。”
宋澜瞧着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他将斜挎在腰上的药箱随手放在了桌上,“须师兄,你医术不行便别在此丢人现眼,他若不活,届时帝姬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阮玲珑现下心烦意乱,出声制止,“好了,没有人想要你的命,我只要他活。”
宋澜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给温千楼摸脉,眉头紧皱,的确是个棘手的,也不敢保证温千楼活了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还是像如今这般一直在榻上睡着。
宋澜打开药箱,开口道:“帝姬,我只能保证他不死。”
“好!”
*
阮玲珑将自己的落脚处改在了温千楼的对面,二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殿宇,互相不打扰。
阮玲珑开窗就能看到长生殿进出忙碌的宫人,日复一日,冬去春来,园中的树抽出新芽,逐渐生成一片绿荫。
她也从不谙世事的帝姬,入了朝堂,身上隐见皇太后的身影,雷厉风行。
阮秦天同阮玲珑坐在一处对弈,絮絮叨叨说起了陈年往事,苍老了不少,“玲珑,你现下已过双十,对于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阮玲珑趁机将对方的黑子吞掉,轻笑道:“父皇,儿臣只想大邺国祚绵长,让百姓安居乐业。”
阮秦天欣慰的看着阮玲珑,从头到脚气质都变了,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像,太像了。”
阮玲珑疑惑抬头,“什么?”
“我说太像你的皇祖母了。”阮秦天摩挲着手中的黑子,望着阮玲珑的杏眸,“你皇祖母跟着先帝开疆扩土,听她说,双十时还在征战沙场,兵法十分精通,待有了大邺,还在侧帮衬着先帝治理朝纲。”
他望向窗外飞过的鸟雀,隐匿在一片绿叶中鸣叫,“你倒是有她的风范,她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阮玲珑身形微顿,想起了阮琼华的话,皇祖母是带着怨的,怪她这个孙女不孝,忐忑道:“说儿臣什么?”
“皇太后说你是最像她的那个,是她的骄傲,怪自己命短不能继续教导你,只盼着你好好的。”
阮玲珑心里一阵酸涩,未能见到皇祖母最后一面,也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想起严慈相济的皇祖母,眼眶泛红,听了父皇的话,终于释怀,“我就知晓皇祖母是疼爱我的……”
百感交集中,忽然有宫人跑了进来,忙声道:“帝姬帝姬好消息,长生殿的那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