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不过是出神一下,那教坊使便点到了自己的名。
西落尔鼓励道:“落姑娘,我信你能赢下这一局。”
阮玲珑微微点头,捏起自己的水袖走上戏台,众人之中独独她掩面,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她。
与她比试的是出自教坊司,旁人起绰号“舞美人”的伶人,舞艺那也定是惊艳四座的。
阮玲珑寻思,教坊司对花魁之位也是势在必得,那位皇叔更是昏庸无道,教坊司若献上美人,那往后也是鸡犬升天。
舞美人轻蔑盯着阮玲珑,冷声嘲讽道:“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我瞧你也不过是得了使者大人的喜欢,才有幸来参加花魁之争,你若是现在认输,至少不会那么难看。”
阮玲珑淡淡道:“舞美人好大的口气,也不怕熏着自己。”
“你……”
阮玲珑将水袖向两侧一甩,舞美人下意识躲避,反倒给她让了路。
她起舞轻旋裙摆翻飞,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而热烈,轻轻一跃站于红鼓之上,身姿绰约,一阵风吹来,青丝飞扬,水袖迎风而飞,又若神女下凡,如梦似幻,悬空翻身下鼓,长袖曳地。
台下当即有人拍案,激动道:“当真是红绡学舞腰肢软,旋织舞衣宫样染。”
舞美人一门心思都在阮玲珑的身上,忽然露出笑容,迈着碎布朝她走来。
“落烟,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舞美人伸出腿点起脚跟,脚背紧崩。
戏台有三米高,不小心摔下去,受伤可大可小。
阮玲珑回旋时被拌了一下,就那么背着身从台上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奔她而来,众人还未回过神,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阮玲珑已钩住那人的脖子,整个人被稳稳横抱在了怀中,淡淡的清冷竹香味扑面而来,若有若无的。
阮玲珑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那人,剑眉星目,还跟自己一样眼角点着美人痣,看着有些面生,他带着温柔笑意,语气极轻,生怕吓着怀中人。
“落姑娘,可安好?”
阮玲珑扶着他的肩膀站在了地上,有些慌乱,“我……我没事。”
阮玲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温千楼,甚至还觉着毛骨悚然,他倒像是吃错了药,转眼看到须清还在一旁,他这是病入膏肓了?
“落烟!”西落尔声音有些不悦,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人藏在了身后,他盯着温千楼满是不悦,“这位公子还请自重,落姑娘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教坊使见状不妙,不管台上的女子比没比完,轻敲了一下锣,“此轮结束,还请诸位看官送个红绡。”
西落尔带着阮玲珑离开,温千楼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因隐忍怒气颤抖着。
阮玲珑回过头,穿过层层人群望向他,他只是面带微笑冲着心爱之人微微颔首,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笑意僵硬在了脸上,连呼吸都带着甜腥。
须清早已见惯,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又喜又悲,干脆吐血吐死算了,简直就是浪费药材。
“走吧公子,回去继续吃药。”
温千楼倔强得站在人群中,不肯离去,直至结果出来。
不出所料,清欢楼的落烟姑娘在这轮比试中,得到了最多的红绡。
温千楼他才上了马车,便感觉胸中气血翻涌,嘴巴捂着帕子咳了起来,似是要将肺咳出来,面色涨红。
须清扎了几处穴,温千楼这才缓了过来。
跟在温千楼身边的人心如明镜,其实督公大可不必逞强接住帝姬的,自会有人站出来英雄救美,亦或是摔在地上,那地方铺着还铺着软垫。
温千楼合上眼,又回到了阮玲珑赴死坠崖的时候,她声音带着哽咽,分不清阮玲珑脸上流下的是雨还是泪,那绝望悲怆的模样,回想起连心脏都跟着疼,便是到了现在,她当时的模样依旧清晰。
他不敢赌,也不敢再试探,只能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顺从她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