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八点。
头一回起晚,桑葚动作急促地下床,走了一步又拐回来把床上的炭灰色卫衣放进行李箱,再去开门,想着是张老师叫徐渔人来找她。
拉开门的那瞬,她愣住了。
酒店内英式古典的廊灯称不上多亮,门外敲门的人不是别人,是昨天晚上在近万里外国家哄她一晚上的陈惑。
桑葚眼神有点蒙,抓紧了门框,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
年轻男人垂下敲门的手臂,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垂到小腿的深蓝色系带风衣,纯黑的头发没搭理,微卷曲着垂到眼皮上,好看的嘴角翘起来,正弯着眼睛看着她笑,整个人懒洋洋又如此鲜明生动。
陈惑笑了一声,抬起手,装着三明治的早餐纸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崽啊,这才多久没见就忘了我是谁?”
他的声音跃进脑海,桑葚骤然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扑过去。
陈惑接住她,小姑娘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脸颊紧贴脸颊,不由笑得更多了。
他抱着她进屋,桑葚伸手关上门。
她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和他接吻。陈惑让她靠在墙壁上,不急不躁,细细地回应。等到她的舌根都麻木,快要窒息,才不舍地仰起头挪开,汲取新鲜空气。
他真的来了,在她的身边,抱着她,和她接吻,舌吻,湿吻。
桑葚低头,眼睛泛红,映着窗外的朦朦光线凝视着他。
陈惑同样长久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用气音问他。
陈惑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回她:“有个犟牛嗷嗷哭说她太想见我了,太想了,见不到就哭。我又擦不到她的眼泪,只好过来了。”
桑葚凑过去,太激动懒得骂回去,只是很用力地抱紧他,泄愤一般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可我马上要去训练营了。”
陈惑擦掉桑葚的眼泪,抱着她往里走,脚步顿停下来。
地上摊开的黑色超大寸行李箱里有三件他很熟悉的衣服。
一件是他的白衬衫。
一件是他的炭灰色无logo卫衣。
以及一条他的内裤。
那条内裤藏得其实还算严实,耐不住他认识。一眼看出来是谁的,是哪来的。
桑葚不知道他好好地突然停下来做什么,下一秒反应过来,直起脖子转头往下看,有那么几秒的慌张和无措。
陈惑发誓他不想笑的,一开始想忍笑没忍住。先是眼睛开始笑,随之他彻底笑出声,头几声算是闷笑,然后演变成大笑,边笑边过来亲桑葚的脸颊,还不忘调侃她。
“原来小崽这么想我啊。”
桑葚:“……”
她面无表情地去推他的嘴。
不是很想说话,昨天晚上太想他,就扒开行李箱抱着那件卫衣睡了。
刚才……太着急。
陈惑吻她的手心,坐在床边,桑葚进入装死状态,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怀里。
他抚摸她的背,嗓子含笑。
“好了,不丢人。”
不是丢人,是怕他产生不适。
桑葚侧过头,去咬他的下颌。陈惑手臂一抬,姿势调换,把她压在床上。
虎口卡住她的下颌处,垂头靠过去。
一个很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嘴上,紧接着是眼上,脸上,最后又挪回唇上。没有多用力,却亲密得让人心跳加速。他双眸透着柔光,静静地与她对视。含住她的下唇用牙齿轻磨,又去逗弄她的舌尖,嘴角被唾液濡湿。
这个吻漫长又温暖,从内到外地安抚了桑葚不安恐慌的精神世界。
外边有了人声,徐渔人敲门问她:“桑桑起了吗?要不要去吃早餐。”
白栀子被人故意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桑葚看过去。陈惑捉住她的手,吻她的手指尖,轻轻地含住又挪开,将头埋下去。
她呼吸急了下,哑声说:“我先不去了。在整理行李箱,太乱了,不方便给你开门。”
徐渔人应了声,“行,没事,那你先弄,我去吃早餐了。”
门外。徐渔人走的时候还没忘了回头看眼405号房,怎么觉得那声音听着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桑葚手指死死绞着被单,仿佛被扔到了大海上,抱着一小块浮木,沉不下去,浮不出来,只会脆弱可怜地不停喊哥,最后一刹那她被海水淹过了头。
陈惑顺着她的小腹吻上去,呼吸一路喷洒,她无措地抓了抓手心软肉。
房间的光变得模糊发白,桑葚双眸湿透了,拽住他的头发扯过来接吻。
等激烈的一吻结束,陈惑去洗了自带的一次性毛巾给她擦拭。
弄完,他拍拍她的臀。
“你先换衣服,我下去给你热杯温牛奶。”
桑葚慵懒又惬意地点了一下头,等他走了,起身去行李箱里拿出新的内衣换上。
平坦白皙的腰腹上的吻痕淡淡几枚,她胸上最为严重。
桑葚选了黑色背心和黑色直筒裙,那件不属于她的炭灰色卫衣成了今天的外搭。
陈惑端着牛奶进来,眸光暗了暗,微抬下巴,示意她先把早餐吃了。
他靠在她椅子旁的窗沿上,开了些窗,捻出一根沉香条塞进烟里,拢手点上火,透过袅袅的灰白烟雾望着时不时看他眼的小姑娘。
喝完牛奶,桑葚喝了半杯水,钩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在最靠里位置狠劲咬了口,红红的一圈牙印像极了一枚圈住他的戒指。
她仰头望他,鼻腔酸涩。
“哥,我要出发去训练营了。”
陈惑亲她的眼尾,沉沉地看了一会,在她的唇角留下个湿漉漉的吻。
窗外的声音不再平静,暗淡的光线亮起来,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房间因他忽然的出现不再虚无空荡,两颗不同重量的心脏一样的不舍,同样的疼痛。
她掉进他温柔克制的眼眸中。
也听到了他的低喃。
“好。”
“我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