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吓一跳,飞快挪开视线,放好餐盒走过去,拿起遥控板关掉电视。
桑葚窝在沙发上,仰起头,神色平静地看他。
虽然她没说话,且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陈惑感觉到了无形的鄙视。
他类似桃花眼的眸子笑弯,垂下看她:“桑小果,你笑话谁呢?”
“你。”
桑葚冷冷吐出一个字。
陈惑不客气地掐把她的脸,嗤笑声:“赶紧过来吃饭。”
她拍开他的手,站起来,眉头突然皱紧,倾身在他身上嗅了嗅。
Chanle香水1957。
她嫌弃后退,明知故问:“好难闻,你去见谁了?”
陈惑离那姑娘挺远,没想到还被她闻出来,不由得笑骂:“说,你是不是狗鼻子?”
她冷静回:“你才狗鼻子。”
然后拽住他的衣领子,桑葚逼迫他跟她对视,“你凭什么可以相亲,我不可以约?”
“这能一样?还凭什么,”陈惑火差点升起来,“凭我是你哥。”
桑葚松手,语气淡定,“总之你不以身作则,就少管我。”
“行了,我一会儿给你买几斤核桃,现在吃你的饭去,我换身衣服过来。”
他慵懒一笑,往门口走。
桑葚没再说什么,也没拦他。
她等他走了,按开餐灯,去拆外卖袋,拿出里头的薄荷冰淇淋挖了一大口含进嘴里。
凉的头皮发麻。
肩膀抖了两下舒展,她看向玄关。
没敢在陈惑家里放监控,怕被他发现,如果可以放就好了。
她仰头在椅背上,倒看那只黑兔子。
皮囊下的阴暗一天比一天膨胀,而他看不见,仍然站在原地。
十分钟左右,陈惑进来,黑T牛仔裤,痞气变得锋利,懒洋洋捞走那碗冰淇淋。
“先吃饭。”
桑葚又捞回来,挖了一大口喂他:“今天加了青柠。”
陈惑头往后挪,“我不吃,一股牙膏味儿。”
她不吭声,对峙片刻,陈惑率先妥协,犹豫要不要换个勺子,但在她漠然的视线中选择放弃,怕她抽风再上头更叛逆了,低头含住勺子,喉结滚动,把它们都吃进去。
客厅内,只有餐桌这块开一盏灯,算不上明亮,他皮肤白唇水红,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口红色号。
舌尖一卷,唇上覆盖上层薄薄的水光。
桑葚呼吸慢下来,手握紧着勺子把,不自觉吞咽一下,眼神变得湿漉漉,似乎在渴求什么。
大概是,又在幻想他。
这个勺子她要真空包装收藏起来。
陈惑勉强咽下去,牙膏味太大了,斜乜她眼,只看见细密纤长的浓黑睫毛在煽动,以及被她挪到一边的冰淇淋,她的指尖在瓷碗上轻触,抹掉水珠,像是珍珠与珍珠的碰撞。
他养的小孩儿真好啊。
最近到底发什么疯?对男女那么上心,难道有喜欢的人了?他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人了解一下,夹菜夹的心不在焉。
两人沉默吃饭,桑葚若无其事地偷瞄他,思绪转个不停。
他其实可以来吃她。
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说出来,桑葚有种直觉,他会直接把她摁起来关禁闭。
陈惑永远把她当小孩儿。
当她还是那个从生下来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妹妹,最开始,他挺嫌弃她。
后来护着她,一护就是十几年。
可他也毁了她啊。
命运最擅长捉弄人,在无数个蝴蝶效应下,将人生推倒不止。
“桑小果,”陈惑突然喊她。
桑葚慢半拍抬头,“干嘛?”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正好好吃饭呢,他哪来的结论?
桑葚微忖两秒,不怕死地说:“嗯,他说感兴趣浪一点的姑娘,我正在学。”
陈惑:“……”
他脸色难看,猛然放下筷子,“你什么眼光?喜欢的什么玩意?”
“他凭什么不喜欢你,还要你学,他想死,那傻逼叫什么名?”
桑葚慢悠悠吃口米,不以为然:“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不喜欢他,但他帮过我,我想报答他。”
在陈惑不理解但马上喷火的眼神中。
她继续说:“就像…我想报答你一样。你不要,他要。”
“桑小果,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陈惑眯起眼看她。
桑葚放下筷子,站起来,双臂分开撑在桌子上,冷静地凝他。
“重申一遍,我成年了。”
“木阿姨对我的监护权已到期。”
陈惑靠在椅背上,微抬下巴,手臂上青筋凸起,她还在补充。
“包括你在内。”
陈惑气笑了,捏住她的脸肉,一个字未说。
桑葚反倒温顺起来,她主动往前,眼神专注:“不过,比起他,我更想是你。”
他不接腔,眼神漆黑,桑葚推开他的手,往卧室走,
陈惑的火变成了发愁。
他站起来从后锁住她脖子,把人翻身按在臂弯,悄声说:“桑小果,你非逼我抽你是不是?”
话音落,两巴掌落在她屁股上。
桑葚浑身一震,明显被打懵了。
上次陈惑这么打她还是在十二岁的时候,那会儿他十六岁,他家里人终于接受她这个脱油瓶的存在,他成了个出了名的浑二世祖,吊儿郎当满身戾气,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两大爱好:搞钱养她和六亲不认。
而打她的原因是他发现她偷买了盒烟,被她一字一句顶出来火,气得摁在腿上打了好几巴掌,还边打边问她是不是有毛病,多大啊就敢学人吸烟,不要命了?
打完她,他还拆开那盒烟自己吸了。
一根都没给她留。
她偷偷把烟盒烟蒂都收了起来。
如果告诉他,不管是十二岁还是十八岁,你打的不仅没让我害怕,反而让我挺喜欢。
陈惑会不会掐死她?
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