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泡完澡出来,站在阳台上,低头往下看。
那辆上亿的超跑不在了。
她头发半干,水珠顺着白皙锁骨流进胸口,浸湿了睡衣衣领。
瞥眼表,近四点。
夏天天亮得早,天际明灰,桑葚靠在玄关鞋柜,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十分钟后。
微信响了。
huos:放你门口了
最新消息出现的一瞬,她掐了一把大腿,双眼瞬间红了,慢吞吞拉开门。
陈惑正要去1501的步子挺住,下意识大步走回来,“又做噩梦了?”
桑葚脸色惨白,没吭声,拎住快递柜上的白色袋子就要关门。
哐啷一声门被拽住,没能关上。
她抬眼,眸子湿漉漉,手上没坚持。
陈惑轻易而举就进来,拿走她手里的袋子,弯下腰去打量她的脸。
“我今天没凶你,是担心你。”
桑葚别开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有种无言的倔强劲儿。
陈惑用手捏住她的后颈,掌心很热,很厚实又有力,让她放松下来,“行了,这事你别再干,我也不生气。”
她回过头,胳膊抱住他的脖颈,嗓子哑,透出股水汽,“醒不过来。”
陈惑本来欲推开的手转了个弯抱住她,下一秒,他飞快推开她,皱了皱眉头。
“去穿好衣服。”
桑葚睡衣里空档,柔软在瞬间贴紧他。
前天晚上的一幕幕浮现,陈惑站直,对上姑娘透着委屈的眼神。
他镇定自若:“你去睡吧,我在外头。”
桑葚没说什么,拎走他手上的袋子往卧室走,人进去了。
她又探出头,表情冷淡地说:“既然拒绝我,就不要想东想西。”
紧接着,视线往下一扫。
“有当哥的会对妹妹硬?”
陈惑静了一瞬,那扇门关紧了,他从兜里摸出根烟去了阳台。
第二根烟点燃的时候,他彻底冷静了。
小姑娘成年了,脑子却长缩了,得抽个时间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
桑葚靠在卧室的阳台上。
袋子里是她喜欢的奶茶跟蛋糕。
她没吃,头顶住墙,隐约能听见打火机的咔哒声,浓烈的烟味似乎可以顺风而来。
她头一次见陈惑吸烟是在九岁。
那会儿他俩在另一个小区住了两年,陈惑十三岁。
在那群放荡不羁的同龄人都刻意学大人吊儿郎当,自认为能独当一面时,只有他在冬日雾色中熟练的吞云吐雾,惦记着跟她换一个更好的住处,与他那张脸毫不相符。
注意到她,立马掐灭。
他垂眸看她,笑弯了眼,用手挥散烟气,“桑果儿别学哥,别告哥状。”
对,那时候陈惑天天自称“哥”,现在也是。
她不乐意他吸烟,说了几句,被他轻飘飘糊弄了几句,见劝不动,干脆扭头就把他告了。
陈惑也没生气,被抓回去质问时,发火砸了一个房间,看见她也在时,没事人一样说:“饿不饿?哥带你吃饭去。”
她在她妈跳楼的当月被送进孤儿院。
第二天陈惑就把她接出来,不顾家人反对,只扔了两句:“没人要我要,没人养我养。”
十一年了,他真这么做了。
桑葚睫毛低垂,指腹慢悠悠地捏爆爆珠,点上手里细长的烟。
不好吸。
她私下学过陈惑很多,从发觉喜欢他那天开始。
像个变态躲在暗处。
可惜了,憋久了人会发疯。
她不想要稳定,想要破罐破摔。
别谈感情,谈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