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芳也在旁边劝道:“小寄,就听周意的,他在这看着寒芳。你要不放心,护工护士都在……”
谢寄垂着眼回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真怀疑什么就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见到她。医生让多陪陪,我在这是应该的。”
周琼芳哑口无言,周意只是叹气,交代护工几句后带着他妈离开。
差不多时间萧睿的跑车开进医院,他刚下车,就被等着他的余田生喊住。
“萧总。”
余田生从门侧走出来。
萧睿看到他就皱眉:“有种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就没种自己上去?不是,我问你,你他妈那个朋友圈什么意思?”
余田生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所以萧睿也看到他发的戒指了。
“萧总,朋友圈那个我晚点再跟您说,您还是先上楼吧。我给谢寄拿了羽绒服,您帮忙带上去。”
萧睿看着他手里的袋子,顺便扫了一眼那戒指,更火大了,虽然余田生那条朋友圈没提任何人,但他就是知道有人又在犯傻。
一个破戒指,到底能允诺什么,萧睿觉得匪夷所思。
“行,”他咬牙切齿,“晚点说就晚点说,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聊聊。”
萧睿夺过袋子上楼,谢寄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他把衣服拿出来抖开丢过去,没好气说:“姓余的行啊现在,不敢来见徐姨,倒知道舍近求远地绕圈子找我给他跑腿。”
谢寄看清衣服是自己的,知道余田生没回他自己家,估计这会儿也还在楼下。
“你见到他了?”谢寄问。
萧睿一肚子火:“不见到怎么拿衣服?你说他现在是不是狗仗人势……”
谢寄不悦地皱眉:“萧睿,别这么说他。”
“为什么不能说?我就说!老子正睡觉,被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吓一跳。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不敢劝你休息才叫我吧,我来了肯定要说你,他倒是有这点小聪明。”
谢寄没心情说这些,把羽绒服套上后,干脆起身到沙发里坐。
萧睿问徐寒芳的情况,听谢寄简单说完,又是火冒三丈:“我就说嘛,不让他们来你还不听,徐姨不能吃东西他们能不知道?”
“知道,不过知道不代表做得对,吃不吃也要我妈愿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吧?”
萧睿一屁股坐椅子上,抱起双臂强势道:“行了,你快睡觉,要么下楼回去,姓余的肯定还没走。你那车现在归他开了?”
谢寄没理萧睿,拿出手机,微信里太多未读信息,他都略过,给余田生发信息让他回家。
余田生马上回道:“你妈要紧吗?你也别太担心了,萧总把衣服给你了你记得穿上,小心着凉。我等下会回去。”
“食道出血,明天看情况再说。”
谢寄把手机收起,抬头见萧睿一脸审视地看着他,干脆裹紧衣服闭上眼睛,
萧睿是在天亮后下楼的,谢寄已经醒了,睡了一觉脸色恢复了一些,萧睿看着他吃了一点早餐才离开。
楼下谢寄那辆车还在,萧睿过去敲玻璃,余田生蹭地一下坐起,开门下来。
同样是熬夜,同样一脸菜色,只不过余田生还来得及换了一身衣服,昨晚那身狗皮不见了,又换回了以前的老实人打扮。
其实哪里老实了,吃干抹尽还一脸无辜,萧睿于是更来气:“你是不是有病?在这装深情呢?要守你上楼守啊,把我拉过来陪你们玩?”
余田生忙不迭道歉又道谢:“萧总辛苦了,不是我不上去,主要是我上去还可能惹事,只有您在,谢寄才好过点,您是他哥,他听您的。”
一口一个您,萧睿真不好再说什么,狠狠瞪他一眼:“你那戒指谢寄是不是也有一个?”
余田生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但左右逃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是,他有一个。不过是我请求他给我机会,不是他……”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软磨硬泡无所不用其极,但我告诉你,谢寄只是太心慈手软,不一定是真把你当盘菜。”
“您说得对,萧总!他就是太心软。”余田生诚恳陪着笑,“您跟他是兄弟,您心也软,不然您也不会接我电话还赶过来。您辛苦!”
萧睿被余田生这点头哈腰万事好说样子搞得没脾气,索性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但走了没几步他又回头,用脚踢踢余田生身后那辆车,对他说:“他已经不适合开车你知道吧,但他拉我去买车,我都劝不住,几百万买这么个玩具,大平层换成小蜗居,你说他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
“您是说他换房子买车?”
余田生刚问出口,萧睿就就像被什么噎到了,瞪着眼睛微张着嘴,几秒后他认命地摆手:“不说他了,你俩这脑回路,绝配。”
萧睿再没耐心,转头就走。
余田生看着他上了跑车扬长而去,他仰头往楼上看,萧睿下来了,谢寄肯定暂时不会下来,他默默回到车里。
手机上有萧睿的信息,是一条视频,余田生点开。
视频视角有点远,但是能看到是在病房,病床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连接监测仪器,身形太瘦以至于被单下只有很小的起伏。
那是谢寄,应该还是刚手术完不久的谢寄。
萧睿在下一条语音里提出警告:“视频是我偷拍的。有时候不理解他的行为就会拿出来看一眼,看完就生不起气了,也发给你提个醒,他的病已经让他吃尽苦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蛊惑他,但既然骗到手就要做好骗到底的准备。”
“我还是那句话,他好大家好,他不好就都别想好。”
“对了,大年初一,还是祝你生意兴隆多多赚钱,不至于让谢寄倒贴太久。”
余田生把那条视频存进相册,又点开来反复看了几遍,直看得眼泪模糊。
那时候谢寄已经被带出国几个月,余田生问不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更别说看到人。
他也想过出国去看他,偏偏怎么都办不下签证,还是陈光明一语点破,他想到的别人也早想到了,不想他做的事自然有办法阻止。
余田生那阵子像经历一场戒断反应,吃不下睡不着,几个月瘦了将近二十斤,工作都差点做不下去。
后来是怎么熬出来的呢,是靠着手机-那个谢寄走时留下来的手机,靠着里面他拍的各种照片想象他在那些瞬间的心情想法,度过很多个思念到发疯的日日夜夜。
那个手机现在还在,里面的照片早已经被余田生洗出来装订成册,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
谢寄之前怪余田生不坦诚,萧睿说他骗谢寄蛊惑谢寄,其实不算太错。
只是被他隐去的东西太细碎,太微不足道,却偏偏又被他一笔一画刻进骨血里。
他说不出口,才一再错过说出口的机会。
余田生摸掉脸上的潮湿,毕恭毕敬回萧睿信息,祝福他心想事成。
他不会对萧睿夸口一定做到什么,但对谢寄的承诺,余田生的决心从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