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起身就往外走,柳希月见状想伸手去拉,被景辰一瞪只好缩回手,期期艾艾道:“陛下,臣妾,臣妾……”
“柳才人禁足,除了青黛谁也不准见。”
还好,小命暂时保住了,柳希月松了口气,颓然委顿于地,脸上空茫一片。
*
离开漪兰殿后,景辰郁气未消,始终一言不发,奚萦假装看不懂他的犹豫,小声威胁瓜皮:“带我们去找你发现血屠草的地方,找不到的话把你毛拔光烤了喂猫!”
她用司主令隔着衣袖敲了敲瓜皮的脑袋,瓜皮好歹开了点灵智,当即被震慑得服服帖帖,一个劲儿地点头,奚萦很满意,伸手将它放飞。
彩羽鹦鹉飞得磕磕绊绊,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勉强找到方向,但它的确是记不大清当时到底在哪儿找到那血屠草的了,带着景辰和奚萦绕了大半个皇宫找错了好几次后,终于,傻鸟在一处宫殿上空飞了三圈,回来十分笃定地对奚萦道:“就是这里没错了!院子里有很大的梧桐树!我在花盆,啊不是,在墙根,呃也或许是地砖缝里找到那棵红色的草的。”
奚萦对它的说辞深表怀疑:“你确定是这里?”
瓜皮大力点头:“没错,这里有那种奇怪的腥味儿,瓜皮鼻子可灵了呢!”
奚萦看着宫殿大门上的金漆红纹牌匾,上面写着“栖梧宫”三个大字。
这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如今中宫虚悬,栖梧宫暂时没有主人。
景辰也仰头看着宫门,又是一阵沉默。
“陛下,可要进去看看?”
奚萦语气和善地催问,心里早已嫌弃这小皇帝的磨磨蹭蹭藏着掖着,恨不得把他拖进去算了。
但景辰却像是没听见,半晌后,他转身就走,同时吩咐身后跟着的张谦:“派人守着栖梧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奚萦无语,哪有这么查案的啊?这宫里一个两个的脑子都有病呢!
但皇帝的反应倒是让她确定了瓜皮所言非虚,皇帝本就知道一些内情,否则为何不进去?心虚啊!
可惜她现在的角色是太监而不是太上皇,否则定要一脚将那小皇帝踹进去,看他究竟藏了什么大秘密在里头。
景辰就这样回了蓬莱宫,假装没事人一样照常看折子看书用膳,仿佛今日无事发生,金内侍趁机跟奚萦小声嘀咕:“往常半日就能看完的折子,今天天都快黑了还没看完,也没闹着去逛御花园逛莲池,他心里装着事儿呢!”
奚萦十分赞同,又问起栖梧宫的事:“栖梧宫是皇后住的宫殿对吧?小皇帝为何没立后呢?”
金内侍顿时换成了村口大妈的语气:“嚯,我跟您说啊,他原本有位未婚妻,是太后给定下的,就是那定国公府大姑娘,宁世子的女儿,但这姑娘倒霉啊,两岁时跟母亲去探亲时遭遇山洪尸骨无存,宁世子接受不了噩耗,一直坚称妻女尚在人世,咱们这位陛下借此拿捏宁家,硬是将宁世子赶出去找女儿,说是只要找回来就立宁家姑娘为皇后。您看这人多损啊,自己不想立后就逼着人去找个死了十八年的姑娘,啧啧啧……”
奚萦不置可否,她猜测景辰今日的反应之所以如此奇怪,或许是因为这血屠草跟他身边亲近之人有关,血屠草出现在栖梧宫,景辰一直态度犹豫最终又选择逃避隐瞒,那这亲近之人大概率跟栖梧宫脱不开干系了,原本该成为栖梧宫主人的宁家姑娘两岁时就没了,而栖梧宫上一位主人,当今太后娘娘却还在,那这个人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太后为何不在宫里?”
金内侍没想到她不关注那位早夭的“皇后娘娘”,反倒问起透明人一般的太后,一时竟答不上话。
太后为何不在宫里?半年多前他进宫的时候太后就不在宫里了呀!
“这个,太后好像是去九曜山了,至于为什么,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宫里几乎没人会提太后娘娘,这母子俩关系似乎不大好。”
关系不好啊,那这背后的故事就多了……
奚萦决定了,晚上再去栖梧宫看看。
其实她之前夜探皇宫的时候也去过栖梧宫,但这座宫殿没有主人,平日里只有洒扫的几个宫人在,她没看出什么异常之处,然而今日瓜皮和皇帝的反应都说明这栖梧宫藏着她还没发现的秘密。
景辰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入夜后也早早洗漱就寝了,奚萦将金内侍丢在蓬莱宫的龙床底下当眼线,自己则潜入栖梧宫探查。
然而她刚翻进栖梧宫后院,就听金内侍火急火燎地传音报信:“司主大人!陛下去栖梧宫了!”
奚萦心道他果然还是坐不住了,这时金内侍又叫道:“哎呀他速度好快奴才跟不上,司主大人您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
她这下有些惊讶了,上次在宫里追魇魔时这小皇帝眼神就极好,指挥着羽林卫一直追在她后面,没想到他竟真有修为在身,连金内侍都跟不上,这人身上果然秘密一大堆啊!
今日景辰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出栖梧宫,此时宫外被羽林卫围得水泄不通,宫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奚萦想了想,就近寻了处空房藏了进去。
很快,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透过窗棂的缝隙,奚萦看到一个浑身裹在黑斗篷里的身影快步走到院中,停了片刻后又径直朝寝殿的方向而去。
奚萦丢出一个小纸人,悄无声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