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杞骁几人已在主殿集齐,路无忧换衣服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祁澜在门外等他。
换上惯常穿的红衣后,路无忧打算销毁那条可恶的罗裙,上面沾满太多痕迹,不能留在房中。万一被打扫的仆役看到了,他和祁澜就是跳进鬼界阴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多清。
路无忧在房中找了一圈没发现罗裙,不知被扔去了哪,睡的床铺也换了一套。
思想前后,应该被祁澜就地处理了。
佛子做事一丝不苟,十分让人放心。
临出门前,路无忧照镜检查了一番,以防有什么痕迹暴露在外。
昨晚他在绮梦烬折磨下一味地发泄,弄到后面已经凌乱不堪,不知道自己还让祁澜帮忙了什么,现在胸前和底下肌肤疼得厉害。
他方才细看了下,两点都红肿破皮了,连灵药擦上去都未能迅速修复。
好在除了嘴巴被自己咬得有点肿之外,其余身上露出来的地方并无痕迹。
虽说昨晚耗了不少精气元阳,但在佛血和灵纹加持下,路无忧不仅没有亏空,反而丹田充盈,刺痛也被压了下去。
不错,状态很好。
这厮得意洋洋地推门而出,一无所觉地闯入祁澜视线。
祁澜目光沉了沉。
先前屋内帐中昏暗,再加上路无忧有意躲避,祁澜并未过多察看他情况。反正在路无忧昏睡时,就已经检查完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阴灰的天光下,眼前人粲然如晴。
少年乌发用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清爽中透出几分慵懒,哭了一夜的双眸并不浮肿,反而尤为清亮无辜,上挑眼尾连着双颊透着淡淡桃粉,两片菱唇被摩擦多了,还泛着红肿。
一副被极度垂爱滋润过的面容,餍足无比。
想叫人把他藏在手心里,莫使旁人得窥一分一毫。
然而路无忧本身对外貌五官并不多留意,他只觉着自己今日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知道莫怜就在主殿,路无忧着急得不行,走在前头,但祁澜不知为何,慢悠悠走在后面,仿佛昨晚耗尽元阳的人是他一样。
不对,昨晚自己确实索求无度,吞吃了祁澜不少佛血和灵力。
难不成祁澜失血过多,不舒服?
路无忧放慢脚步,担忧地回头望着祁澜。
祁澜目光从路无忧后颈露出的微红移开,似看出他的疑虑,顿了顿,道:“我无妨。”
“让他们等久一些,真相自会不攻而破。”
此时,主殿内。
巨大的星阵盘幻影悬浮在殿中上空,将殿内映如晴空白昼。盘中光点密布,每一粒光点对应着城中一户幸存人家,光点闪烁不定,周围弥漫着象征祟瘴的淡紫色雾气。
杞骁坐在城主座上不住地咳嗽,他面色灰白,身形枯槁,一旁的杞游想替他抚背喂药,却被他推开。
“不必管我,你且离远点。”
主座台阶之下,杞行秋,宋紫菀与净嗔净贪几人分散而立,舔月在旁蹲守。
杞行秋眼下青黑,额前垂落几缕发丝,这几日他研制阵符与支撑星阵盘监测整座岁安城,显然已到强弩之末。
他向对面的净嗔道:“尊者将我们召集到此处究竟有何事?我叔父身体不舒服,能否让他先回房休息?”
净嗔双手合十,客气施礼回道:“尊者已在路上,此次召集事关诡祟,还请杞前辈耐心等候。”
就连杞骁本人也道:“行秋,悉听尊者安排。”
杞行秋在仙盟待时已久,深知祁澜并非无故折腾之人,他这般行事,定有其缘由。
只是杞行秋对星象阵法钻研至深,素有卜算直觉。今日心绪难宁,似有什么叫他想要逃避的大事要发生。
杞骁:“可否劳烦宋道友,替我察看医治一番?”
杞行秋强行压下心中不安,看向另一边的宋紫菀。
宋紫菀犹豫了半晌,点点头,走上台阶来到主座上,旁边杞游给她让了位置。宋紫菀将一方手帕置于杞骁手腕上,手指隔着手帕按在脉搏处,以灵力探知诊断。
可不出一息,宋紫菀面色骤变,立即拉着杞游从杞骁身边撤离。
杞游回过神来时,他与宋紫菀已落回台阶之下。
宋紫菀脸色苍白看着台上的杞骁道:“杞城主已为祟物,无药可治!”
任何东西长久受到诡祟侵害污染,便会同化为祟物。
身旁的净嗔净贪已然严阵以待。
杞游:“祟物?!这怎么可能!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诡祟布梦陷害你所致?”
他想试图靠近杞骁,却被净嗔净贪拦下。
杞游只知道岁安城中有一只会布梦的极级诡祟,却不知诡祟本体正是莫怜。杞行秋无法接受顾逸是诡祟莫怜的事实,也未将真实情况全盘告知杞游。
此时杞行秋神情痛苦,不愿相信顾逸将自己敬重的叔父给害了,他此前感应的厄难到底还是降临了。
杞骁低头不语。
“他为祟物已有一定时日,若是被诡祟布梦侵害,即便是元婴修士,也将在数日内暴毙,可见他并不是被布梦所害。况且……我亲耳听见他为了活命,向诡祟求饶!这城中祟疫久久未能治愈,也许正因如此!”
众人望向宋紫菀,她颤抖着将所知说出。
“这不可能!”“宋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杞行秋和杞游根本不信。
“够了。”杞骁沙哑的声音打断两人欲要辩驳的话语。
两人向台上看去。
杞骁抬起黯淡无光的双眸,“……她说的不错,我早就患上祟疫,为了苟活,听命于诡祟。”
“可以说,城中祟疫皆由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