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望洋近距离目睹了人肉珠蚌张开的整个过程,肋骨突破皮肉迸射而出的鲜血溅在他脸上,还残留着胸膛内的腥热。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见手上染血愣怔了半息,顿时惨叫着连连后退,险些一脚踩空跌出结界。
罗凯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两只手放到两扇肋骨试图将其合回原位,却怎么也合不上。
罗凯那瘆人模样让浮台上的众人皆是一惊,眼中满是慌乱。
“吃了圣珠生出来的孩子竟是这种怪物吗?!”
他们当众只有阿春是本地人,其他人听不出罗凯的声线,根本不知道那个孩童魂魄就是原本的罗氏家主。
人与诡祟本就相互影响,罗氏豢养血礁中的诡祟这么多年,与之近距离接触,早就浸染了不少祟气,变成祟物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是借用了诡祟产出的秽珠形成的肉胎,本身就是一种祟物。
而就像毒菌诡祟能够伪装成古林一样,这血礁有着一层牢不可破的外壳,能让诡祟将自身气息深锁于内,悄然隐匿于岛上,不仅确保自己不被发现,还能让被祟化的罗氏拥有同样的隐蔽效果。
先前路无忧便奇怪,罗氏本无修为,却能启动如此高阶的空间阵法。
现在看来,除了幕后之人提供的便利,他们被祟化后的身体,已与修士无异。
罗凯还在徒劳地试图将自己合上,而他肚中的珍珠仿若吸饱了养分的瓜果,散发着成熟凝结的精纯祟气。
路无忧总是轻松笑意的神情,此时变得凝重。
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阿春!你可见过生育后的罗夫人?或者说吃过圣珠生育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阿春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有些卡壳:“我、我只在罗望洋大婚的时候见过罗夫人,后面听说她产后得急病,很快便离世了。那些吃过圣珠的人有得病死的,还有变得痴痴呆呆的。”
她话音刚落。
祁澜眉心一凝,加速咒文诵读,阵法金光大盛,紧缚血礁,而血礁中的诡祟却浑然不顾被阵法消弭,任由禅法金芒在其表面压出道道裂痕。
它似乎闻到了珍珠成熟的腥气,裂缝在诛邪阵的压制下,竟陡然再撑开一尺。
一道形如斧头的猩红肉舌从裂缝中疾迅伸出,倏地卷起罗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其连人带珠一同吞入裂缝中。
果然。
与路无忧想的一样。
这血礁中的诡祟已经为屠级巅峰,即将进阶为极级,光靠每月的几百人牲绝对填不上它所需的能量。
所以它想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罗氏会为它的秽珠挑选优质的母体,那何不就此让秽珠将那些人的精血生肉、丹田灵力一一吸收储藏起来。
秽珠从落入母体开始,便如寄生之物,一步步蚕食吞吃一切能让自己茁壮成长的事物,直到将母体的生机吞噬殆尽。继而通过子体,持续不断地吸收外界的力量,直至成熟采集。
路无忧猜测那些急病死去的,便是秽珠将他们从内部全部吞食殆尽了,如罗夫人。而那些痴呆的,则是被吃了魂魄与精血,留着他们做傀儡伪装,并继续通过其诞下的子体,吸收更优质的食物,如胡大郎的妻子。
这个诡祟懂得豢养与伪装,更舍得花时间等待。
邪智远比路无忧和祁澜想象中的要高。
罗氏用诡祟产珠敛财,却不知诡祟同时也在利用他们。
血礁吞吃珠子后,获得了精纯的力量,直逼极级的祟气威压,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路无忧只觉呼吸一窒,下一瞬周身被无形的巨力猛然压住,光是站稳都异常艰难,而他旁边的修士更是直接吐血倒地昏迷。
台上的凡人尚且还好一些,他们有天道的自然加护,不会感受到祟气威压,但仿若凝固的空气也让他们难以喘息。
几乎是肉舌卷回去的瞬间,七星金刚诛邪阵勾勒出完整图阵。
诡祟威压霎时一轻。
浮台中央的祁澜眼眸霍然抬起,划破指尖,佛血铸剑,直刺裂缝。
磅礴的赤金剑气破空而来,裹挟着佛门万丈圣光,激起血池翻飞,剑芒所至之处,作乱的水鬼来不及逃逸,纷纷在剑光之下惨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