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来城传送码头上,人声鼎沸。
庞大的水行龟悠然停卧在岸边,青褐背甲上驮着一座恢宏大气的灵楼。龟甲宽大坚实,上覆一层浅青色水草,上面朱楼碧瓦,楼阁亭台错落有致。
岸上往来的车马杂役如蚁群/交织,进行着最后的检查与装载,确保数百人接下来的出行补给无误。
沧元大陆按东、南、西、北、中的地理位置,共分五州,各州占地辽阔。
两州大城间距之广,即便是能够撕裂空间的修士也要不眠不休花费半年,更不提其中消耗的精力修为。
因此仙盟在各州城池间设立了传送阵道,方便修士宗门乘坐通行工具互通往来。
云来城虽为小城,但位于东州边境,与南州以碧江相连,是重要传送城池。
今日码头停泊的灵船不多,显得灵楼尤为突出。
路无忧下了骡车,朝路人打听,那是本地门派云来器宗出行工具,云来器宗将前往若阳城参加秘境。
若阳城一方大城,必定售卖净灵丹。
目的地相同,这样白嫖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灵楼入口处,一位身形精瘦的青袍执事正在核对人员。
此时路无忧已换了一副面皮,身着浅褐色道服,化身为普通杂役,舔月也变回了毛球挂坠,一人一球混在入楼队伍末尾。
路无忧暗中祷告:希望门口的执事眼瞎耳聋,好让自己蒙混过关。
执事目光锐利,显然对名单上的每个名字和面孔都极为熟悉。队伍前进速度很快,眼看着就快到自己,路无忧也有些紧张。
被逮住了是小事,但因此码头戒严,他想再混进来就有些麻烦了。
忽然底下码头上传来一阵喧闹,两名脚夫不小心把货物打翻,正吵吵嚷嚷。
执事眉头一皱,只粗粗地扫了一眼剩下几人,便挥手让他们尽快入楼。
路无忧混在其中,刚松一口气,准备赶紧走人。
“等等。”执事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下来。
“你——倒是有些面生,叫什么名?”
“回执事,小的是新来的外门杂役,药壮阳。”
执事听到这名字沉默了几秒,一看名册上确实有其人,再看门槛上查验诡祟的勘铃也没有响动。
罢了,他摆手让路无忧通行,随即飞身赶往出事地方处理货物——今日贵客前来,万万不能出差池!
最大差池——路无忧,顺利混入楼内。
至于真正的药壮阳,还躺在码头某个角落里。
随着朝阳升起,载有数百人的水行龟长鸣一声,划破波涛,泛起粼粼波光,在传送阵法加速下,往南游去。
*
灵楼共有五层,由下往上级别越高,每层均设置了精巧的空间阵法,使得内部空间比外部所见要大上数倍,格局形同豪华客栈。
一楼为回字形结构,此时正中大厅聚集了不少外门弟子,路无混在其中,假装端茶递水,实则观察着周围。
“不知是我错觉,怎么感觉码头灵船比往日少了许多?”
三五个蓝袍弟子凑在一块唠嗑。
“不是,兄弟你也闭关太久了吧,最近灵船事故频发,闹得沸沸扬扬,谁还敢坐船,几个传送城点都在着急排查原因呢!”其中一个弟子露出八卦的样子。
“好几艘灵船在启航的时候好好的,可等到了终点,只到了一艘空船,船内腥臭冲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上面几百人连同随船长老都不在了!”
“!”
“我在仙盟的表兄让我此行多加小心!说是……”另一个短粗眉弟子左右看了看,再掩着嘴巴小声道:“那几艘船的人是在途中叫诡祟给吞了!”
昨晚山里虫魅,连最低级的诡祟脚趾头都够不上。
这诡祟吞了这么多人,要是被它盯上了,以自己现在这个废物点心的状态,怕是有些难办了。
路无忧听到这里,顿感头疼。
“不过咱们也不用担心,咱们的灵楼比灵船安全多了,更何况仙盟委托了西州玄禅宗精英弟子给各宗门护航。”短粗眉接着说。
“玄禅宗?!那可是一品仙宗啊!”其中有人惊呼。
沧元大陆广袤无垠,世家门派多如繁星,能称得上一品仙宗就只有七个。
短粗眉点了点头:“我表兄还说了这次带队除祟的是玄禅宗佛子。”
“莫不是那个沧元榜榜首……祁澜?!”
“不错,而且有他在,这次诡祟必定手到擒来。”
“这是为何,李兄快与大伙说说!”
短粗眉见众人求知欲满满地盯着自己,顿时得意起来,胖掌一挥,说书范就上来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佛子祁澜,尊号寂空,曾为素人十九载,一朝闻道,仅用一年便觉醒金刚佛骨,尚不足百岁时,已问鼎元婴。”
“嚯!金刚佛骨又是何物?”
“那可是诛杀妖魔鬼怪的神兵利器,便是多少诡祟,皆难逃一死。”
……
路无忧想起曾在一次祟乱中遥遥观望过那人。
城楼火海狰狞翻涌,映红半边夜空,那人浮空而立,雪色僧袍染了火光,贴着身体猎猎翻飞,勾勒出健硕分明的峻拔躯体。青年腕上佛珠剔透耀眼,单手轻轻一抬,便将狂躁诡祟困在咒法樊笼。
火舌热浪,恶鬼嘶嚎,未曾融他眉目冷淡半分。
仅他一人,抬手诵经间,一城鬼邪尽数灰飞烟灭。
男人成熟张力蓬勃而出,和自己相识的时候很不一样。
多年前两人相遇相识时,祁澜只是个单薄瘦削的凡人小子,也不曾名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