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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温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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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顿,身后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声叫他。

女人唇角带笑,笑得妩媚勾人:“你就是司淮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爸爸的组员。”

——也是他的出轨对象。

那个周末,司淮去了舅舅家住,舅舅家只隔了几公里远。

司淮不知道司泽和温馨儿是怎么处理的,舅舅在他面前守口如瓶,只让他安心复习,准备中考。

表弟没那么听话,加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面前便有些口无遮拦,问什么答什么。

司泽请求温馨儿的原谅,说自己一时糊涂,最后还下跪道歉。

但温馨儿执意离婚,已经请好了律师拟诉状。

“我听见爸爸说,唔,说:‘他怎么好意思说出不要打扰柒柒备考的,明明是他先打扰的’……表哥?”

十岁的孩子在司淮面前挥了挥手,声音里带了害怕。

“……你怎么哭了?”

……

温馨儿和司泽从校园走到婚纱,相知相许了二十二年,一直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

温馨儿也以为他们会这样恩爱到老。

所以,毫无防备全部交付的人——捅刀子的时候是真的——格外的疼。

背叛也更加难以原谅。

相比于结婚手续的简便,离婚手续格外的冗长,起诉离婚便更加耗费心力。

在这之后的好几个周末,司淮都在舅舅家住,一直到司泽和温馨儿达成了某种约定,他才回家。

家里只有温馨儿,在司淮回去的时候做了顿丰盛的大餐。

温馨儿笑容勉强,神情憔悴委顿。

司淮看得心疼,正想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司淮以为是司泽回来了,想当着孩子的面再请求一次温馨儿的原谅。

但进来的是上次的那个女人,简琳。

女人长长的美甲抵在门框上,眉眼带笑,不掩恶意:“阿泽让我来帮他拿几件衣服,呀……是柒柒回来了啊?还记得我么?”

司淮看着温馨儿努力支撑的表情瞬间崩塌,然后冲到门口打了那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滚!这里是我家!要多远滚多远!”

“你家?”简琳捂着脸,伸手掐住温馨儿的手腕,笑容挑衅:“你一个自由插画师干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样一间屋子?”

“……”

“这里至少有一半是属于阿泽的,哦,也就是,我们的。”

“……”

“请你出去。”

司淮站起来,走到门口,平静地拉开母亲,温和地送客。

同时威胁着:“你再不走,我就告诉我爸你今天过来的事,你其实是自作主张过来的吧?”

“阿姨。”司淮扶着门把手,眉眼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声音也冷淡:“我爸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你最好不要这样。”

简琳慢慢收了笑,看向司淮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忌惮和嫌恶。

司淮关上门,把这种视线隔绝在外。

然后背过身,轻声对母亲说——

“妈妈,让我跟着你吧,离婚之后帮我改个名字,我跟你姓。”

温馨儿愣愣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司淮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没关系的妈妈,爸爸不再是你的丈夫。”

“但我永远是你的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

家里阴云密布,不复往日的欢声笑语,悲伤遍布了每个角落。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像阵潮湿绵密的雨,怎么也下不到头,雨丝细长,斜斜地打下来,像无孔不入的针芒,带着钻心的疼。

那段时间,司淮常常觉得很悲伤。

他是被泡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一夕之间家庭破碎,还发生在中考前的几个月。

既要强装镇定安慰温馨儿,还要强打精神应对日益加重的学习任务。

情绪慢慢堆积如山,山体摇摇欲坠,却得不到释放。

只有等到某次时机,一粒石子滚下来,然后大山倾颓,山洪降临。

司淮记得是在某次课间,从一个女同学口中得知了谢沛然在借钱的事情。

直接说把钱借给她,她一定会觉得冒犯然后拒绝吧?

司淮当时不知道谢沛然为了这几百块钱已经奔走了多少天,因为这些天来他也饱受折磨,无暇顾及他人。

他想着用一个委婉的方式提起这件事。

至少在那个教室里,他是想先用一盒酸奶来缓和气氛的。

毕竟,她也不是没有接过。

但没想到心事被一下挑破。

沉默。

呼吸一停,然后其他感觉漫了上来。

欲念疯长,理智被压倒。

承认又如何呢?

反正,反正啊——她都知道了。

司淮点了下头,轻“嗯”一声。

然后听见女孩平素冷清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渺茫,像是他心底邪恶的幻想悄悄跑了出来。

她说:“那我亲你一下,你给我三百吧。”

“……”

心底轰的一声响,司淮僵硬地转过头去。

是她吗?

刚才是……听错了吧?

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谢沛然也看着他。

苍白的脸,眼底晦暗无光,铺着暗色,唇畔一抹淡淡的笑。

像溺水而不断下坠的人,对头顶亮光的最后一眼。

司淮的心脏蓦地酸痛起来,像被人用手攥紧而难以呼吸。

他张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又听到她说:“不行吗?那就两百吧。”

“……”

谢沛然的眼睛更暗了。

耳边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司淮坐在窗边,感觉脸侧有一阵凉意扑了上来。

好冷。

司淮指尖颤着,模糊地想。

为什么能这么冷。

……既然是她提的要求,那我答应也没什么吧?

司淮抬起眼看她,眸色偏暗,和她如出一辙的,茫然而空旷的神情。

那就。

答应吧。

少女的唇贴上来,轻轻地贴在颊边,温热温润的触觉,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把火。

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外面风雨肆虐,雷鸣大作,轰隆作响,天空划过一道游龙似的银色闪电。

室内忽然一亮,司淮看见了乌黑碎发下,谢沛然的脸。

她闭着眼,不带任何情欲和情绪。

像恪守成规十几年来,任性所致发的一次疯。

他也慢慢地闭上眼睛,颊边擦过她的几根碎发。

室内室外,两个天地。

气温骤降,唯有这一点接触,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唯一的一点连接。

司淮恍然想着,此时此刻——

他们没什么不同。

他们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在做这件事。

……

其实在当时,司淮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大可以直接说把钱借给她,然后拒绝她的吻。

但那时司淮的情绪也很糟糕,在情绪的主导下,他遵从本心接受了那个吻。

也接受了,初三剩下的日子里和谢沛然形同陌路。

除了一次道歉,再无其他交流。

中考结束后,判决结果下来,司泽和温馨儿正式离婚,房子归了司泽,抚养权和现金归了温馨儿。

司泽没有和简琳结婚,据说简琳怀孕又流产,司泽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

司淮没有去打听,温馨儿也没有。

那个暑假,温馨儿带他去改了姓名,这种事情一般需要生父同意,但温馨儿有一些人脉,事情就还算顺利地解决了。

“为什么想叫这个名字?”

温馨儿一边在平板上看房子,一边问他。

“温风拂容,好听。”

“别人会以为是芙蓉花的‘芙蓉’。”

“别人还以为我是女孩。”

温馨儿笑了,抬眼看他,温拂容把厚重的刘海剪了,又去做了晶体植入手术,彻底摘掉了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很多。

再过两年,五官长开,很难把他和小学初中时矮小内向的样子联系起来。

“你看看,喜欢哪个?”

温馨儿把平板推过来,她选了好几家小区。

温拂容一眼就看到了华朗新城。

谢沛然所在的华朗新城。

几乎没有犹豫,温拂容点开华朗新城的页面,将平板还给母亲,拿着杯子的手微颤,声音温和道:“妈妈,就这个吧。”

他还是想——那么只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他还是想见她。

哪怕形同陌路。

哪怕已经被厌恶。

那年冬天,新冠疫情爆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带着口罩去定点测核酸。

温拂容和谢沛然有过无数次不期而遇和擦肩而过。

他走在她后面,看着她露在口罩外带着疲惫的眼睛。

前面的工作人员哑声叫道:“下一个。”

谢沛然坐下来,出示健康码。

“名字?”

“谢沛然。”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浅,伴着微凉的晚风,在心间罅隙盛开。

“下一个。”

温拂容走上前去,谢沛然往后走,她似有所觉地回头一督。

谢嘉麟叫她:“怎么了?”

谢沛然回过头来:“没什么,回家吧。”

三年光阴在灰蒙蒙的口罩时期飞快流逝,伴着六月的大雨,考场的不同出口涌出大片考生,快活的声音在雨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三天雨,空气一阵被涤荡过的清新,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一夕之间恢复了活力。

填志愿那几天,温拂容一直在犹豫。

犹豫学校,也犹豫专业。

倒不是为了和谁一起,只是温馨儿在三沂,他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既怕出事了赶不回来,也怕中秋等假期太短不好回来。

温馨儿看出他的犹豫,倒是很从容:“你早晚要走的,难道永远守在我身边吗?”

温拂容只笑了笑,说再想想,再等等。

这一等,又让他遇到了谢沛然。

三年过去她的样子都没怎么改变,只是肤色比起初中还白得冷淡一点。

女孩笑容戏谑,口吻也尽是调侃,像是在朋友通话:“唉,没办法啊,高中不努力,高考去三沂,这下真去三沂喽……”

“选什么专业啊……我又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随大流走计算机吧,应该勉强能去,希望别被调剂了……”

温拂容停住上前的脚步。

七月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弥漫着被太阳烘烤后,微微发酵的气味。

某些被压抑在心底的念头又被翻出来。

汹涌而动,无序疯长。

谢沛然打着电话,把手边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沿着路往回走。

温拂容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一叹。

等什么呢……

你还是,在等这个吧。

温馨儿看过他的志愿表,看到他第一志愿填的西禾大学,第二志愿填的三沂大学。

没有第三志愿。

不过,也不需要第三志愿。

他超了特控线六十分,不会去不了三沂。

温馨儿一向尊重他的决定,但填志愿毕竟是人生大事,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你想好了?按往年的分数线,你今年真不一定上得了西大计算机类,要是滑到沂大……”

“那就留在三沂,留在妈妈身边吧。”

温拂容缓缓笑着。

那就。

留在你身边吧。

我容许自己,再期许一次。

最后一次。

如果最后真的都去了三沂,那么……

也算得偿所愿。

……

温拂容拎了黑色垃圾袋,换了鞋子,打算去楼下扔垃圾。

门开了一侧,他看见司泽。

停顿一瞬,温拂容下意识想把门关上,司泽却先一步伸手攥紧门框,神色卑微恳切:“柒柒……我很久没见你了。”

温拂容眼神一暗,手握着门把手,忍了忍,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口大开,狭小电梯过道凝滞的空气涌入,温拂容的鼻尖堵了下。

然后心脏一空。

他看到谢沛然慢慢地扶着墙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像褪了色的黑白照片。

谢沛然看见他,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

她的唇角慢慢挣出两分笑意,笑意冰凉:“原来你之前的名字是……”

“司淮啊……”

温拂容如遭雷击,大脑嗡地一声空白。

他小心翼翼藏好的那段过往,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被撕开在眼前。

在谢沛然趋于冰冷的目光下,他疯狂地寻找着自己辩解的措辞,甚至想撒谎否认她口中的司淮不是自己。

但最后,他只能是僵硬地,慢慢地点头。

然后在她的目光里死去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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