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沛然挑了挑眉,唇角跟着上扬:“不抓到就不学好啊,学委。”
“嗯。”他没什么脾气地应了一声,抬起眼抿着唇笑:“做人要讲信用。”
意思是,无论如何这个忙他都会帮下去。
谢沛然慢慢收起笑意:“你就答应了我啊?”
“什么?”
“帮代签啊。”
他点了一遍,老师又点了一遍,只多了她一个人。
温拂容只帮她打掩护。
谢沛然语气懒散,问得漫不经心,温拂容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语调都变了,手下意识地捏着杯子。
“嗯……”
“别人没找过你?”谢沛然轻哂一声,没找过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他都拒绝了。
她错了,这家伙是个好学生,并不是谁来都同意的烂好人。
那他为什么答应她?
她隐约猜到了一点,但又不能十分肯定。
说实话,即便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那不是正好吗?
可惜。
她永远会做出和十五岁一样的答案。
谢沛然等着他回答,可能是天气热,温拂容的耳朵红了起来,白皙的皮肤染上了暧昧的粉色。
像雪中疏梅,像白云桃花。
怎么看都是个微妙的信号。
谢沛然曲着手指,好奇起来。
半晌,对方摇了摇头:“也有人找。”
嗯?
“但是我没同意,毕竟这件事很麻烦。”
哦。
“至于为什么答应你……”
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温拂容抬起眼,冷静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嘲讽:“因为你惨。”
“……?”
也许是意识到语气不对,他调整了下,放软调子:“是比较穷。”
“……”
空气安静了一瞬。
再次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温拂容连忙僵硬地补充:“就是……谢同学不是很忙吗?又要跑学生会又要去实验室,然后还要勤工俭学……”
“一般不会三个都做的,所以我想……”
想……你比较缺钱?
谢沛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奶茶,歪了头,微微勾唇看着他。
语气似是好奇又似是打探:“学委……”
“你对我的事情还蛮清楚的?”
“……”
温拂容僵硬了一下,低下头去:“……计算综测的时候,有看到过你的信息,毕竟是绩点前三,留有印象,所以……”
计算综测。
她想起来了,好像温拂容是加入了一个院级学生组织。
“……这样啊。”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是随意揣测别人的好心吗?
而且今天本来的目的是补偿啊。
愧疚感一下涌上心头。
谢沛然有些懊恼地摁了摁太阳穴,随即扬起笑,说:“我点了些东西,等一下一起吃吧。”
温拂容没有拒绝,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等谢沛然把炸鸡和小食盒端过来,她又起身说:“我刚收到信息,要去趟实验室,这些就拜托学委一起吃完吧。”
温拂容看出来她的目的是请客,刚想让她打包一点带回去,耳边就传来一声响亮的“我靠”。
他转过头去,看见麻小辉抱着个脏兮兮的篮球,见了鬼一样地看着他。
麻小辉看看他,又看看谢沛然,脑补出了堆温拂容半点也不想知道的剧情。
麻小辉:“你们这是……”
谢沛然看见他俩眼神交汇得自然,料想是认识的,很可能是舍友,毕竟在大学,最亲密的就是舍友了。
她便说:“刚好你朋友来了,你们一起吃吧,我真的得走了。”
“谢谢。”温拂容礼貌道。
“客气,是我得谢谢学委你。”谢沛然想起他刚才的话,嘴角有点抽,但还是压下去轻笑道:“学委你人挺好的。”
温拂容的耳朵又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麻小辉看着远去的谢沛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同情:“兄弟,这么快就被发好人卡了啊。”
他坐下来,大咧咧的:“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外貌条件又不错,虽然呢,比不上哥们我……”
“没表白。”温拂容轻声道。
麻小辉已经不管不顾地吃起来了,一边嚼鸡翅根一边说:“噢,还在暧昧期拉扯啊。”
温拂容打开炸鸡盒子,声音温柔地威胁:“你再胡说,以后就别想我帮你带饭了。”
“……”
麻小辉秒怂:“别,哥们错了,哥们给你磕一个。”
“嗯。”温拂容没再跟他计较,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拿了鸡块沾酱吃。
“那……”麻小辉还想挣扎,想到他对谢沛然的态度,措辞改了下:“你单恋啊?”
四月的三沂气温飚至三十度,外面晴空万里,片云无遮,树叶被晒得绿油油一片,蝉还没破土而出,鸟儿跃至树梢,扑棱着翅膀,叫声响亮悦耳。
窗户半开,耳边风声渐收,心声越来越大。
温拂容看着窗外,目光柔和下来,想起来很多年前的校运会。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热,天气一样好。
心跳得一样快,甚至,更快。
记忆里的画面定格在一张稚气又倔强的脸上,耳边烟花升腾炸响。
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