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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昨日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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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某种不可割舍的连接,奇异地让两个生命流动的纹路连为一体,让他共鸣到对方皮囊下的真实。

难怪有那样意外的发言,原来是……同类。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他像是感到很好笑似地重复两遍,然后突然凑近,几乎是贴着雄虫的鼻尖,盯着那双漆黑的瞳孔,看到雄虫眼角的小痣,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第一次在清醒中这么迅速地舍弃了自己的后路,不留余地,这简直是另一种欲罢不能的沉沦。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

“我想要这世界上的虫都和您一样,这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灵魂,而不是什么巨大的恶心的东西的寄生。”

郁昂也笑了起来,却是被逗笑的,他丝毫不让地回视军雌,神色间露出一丝近乎毁灭性的疯狂:“你看到什么灵魂?带着枷锁与镣铐的灵魂吗?挣扎到丑恶的灵魂吗?”

艾瑞安的笑意却敛了许多,他皱起眉头。

这话听起来像是鸟类失去双脚,利剑失去剑鞘,他们只能向前,不管不顾伤到自己地向前。

他意识到这个同类不是在好奇,而是在痛苦。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抚过雄虫的下颌。

他这才发现,对方绷得那么紧,仿佛一张即将断裂的响弓。

军雌轻声道:“如果是挣扎的灵魂,带着枷锁也能跳舞,如果是寄生的木偶,就算没有镣铐,也是任虫摆布。”

“挣扎只是为了不认输罢了。”

“不认输又能怎么样呢?有了结果又能怎么样呢?”

那双漆黑的眼睛执着地看他,好像非要在那光芒深处找到一片阴影。

他当然找到了,因为原本就是影随光生,光伴影行,是他固执地不允许罢了。

那琥珀色的光芒笑成一个月牙的弧度:“不认输不能怎么样,它只是让我记得自己是谁。”

“我既不是为了敬来时路,也不是为了晓前程道。我只是为了自己想走,没有结果,也要走。”

那双明亮的坚定的,旭日一样的眼睛竟然说:“如果您觉得自己走得太痛苦,那不能说明您背叛了什么,您只是需要休息了。”

军雌直起身,感受到雄虫越来越强烈的颤抖,看到那惨白的脸色,他摁响了床铃:“现在,您就该休息了。”

对方的手却突然反扼住他。

郁昂感到额头像针扎一样疼痛,疼得视线中军雌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但是答案近在眼前,他不能放弃,他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好像沙漠中的旅人,他明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甚至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苦苦支撑。

“为什么不追求结果?没有结果,就没有意义。甚至——”

“甚至有了结果,也会发现迟到得毫无意义,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只手蓦然卸力,落了下去。

旅人已经一无所有,但是上天降下甘霖。

艾瑞安接住那只冰凉的,扎着留置针的手,打开床呼又说了一句:“记得给阁下带一些暖手的小玩意过来。”

在对方怔愣的眼神下,他把那只手放进了被窝里。指尖滑过掌心,感受到上面掐出的印记。

也许是因为被窝的暖意,也许是因为十指连心,郁昂觉得那些温度顺着血管蔓延进心房。是适合生长的温度,有什么竟然要从嶙峋的废墟缝隙里破土而出。

温度的主人说:“也许不是他们迟到了,是您在往前走,却在往后看。”

故地重游好似刻舟求剑,念得,求不得。

“您不是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离开您的,会是您自己。”

“结果在您,意义也在您。”

他笑着说:“现在,您该让他休息了。”

废墟里长出的是什么,是自爱还是他爱的小芽?亦或者两者皆有。

2天19小时32分21秒。

郁昂遇见了他的爱人,在他的生命倒计时还有三天的时候。

小芽不会有机会长成大树了,所以他只是许诺:“你想要的,也会得偿所愿的。”

军雌愣了一下,然后笑开:“您先照顾好自己吧,我明天……”

他的话语一滞,也许这种情况,和雄虫来往频繁,会更给对方带来麻烦。

他想起某些阴影里的虎视眈眈,到嘴边的话又改成:“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小芽摇曳起来,挠着郁昂的心尖:“好的!我想再见你。”

我想有机会再见你,哪怕是一分一秒。

“我也想。”军雌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想接话,最终还是咽回了喉咙里。

他笑起来,眨了眨眼,有委婉的蜜一样的心意随着瞳仁的金光流出。

“好的。下次见,郁昂阁下。”

2天19小时30分08秒。

距离他们下次见面,还有多久?

议会大楼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高耸的落地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帝都,远处的星舰在夜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

艾瑞安站在窗边,军装笔挺,面容平静。维克多注意到元帅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这是他内心不平静的标志。

“诸位。”雄保会事务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向在座的虫欠身,目光最后暗含深意地停在艾瑞安身上:“关于阿尔维斯阁下的事故调查,我们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

他取出一叠文件,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傲慢:“根据现场勘察,阿尔维斯阁下所乘星舰遭遇星盗袭击的时间是帝历725年8月15日15点35分。而第一军团的舰队就在三光年之内……”

“事务官大人,”议会执事官突然开口,声音不徐不疾,“在讨论军团责任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确认伤者本人的证词?”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务官志在必得地笑起来,“雄保会已经派虫去取证,相信很快就能……”

“不必了。”执事官将一份文件推到桌上,“我前日已经问过阿尔维斯阁下。他说他对当时的情况记忆非常模糊,不能取证。”

议事厅里安静了一瞬。

“什么?!”事务官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原本高傲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不记得?这怎么可能!”

他快步走到执事官面前,几乎是咬着牙说:“一个A级雄虫,难道连自己差点丢了命都不记得了?”

“事务官大人这是在质疑一位贵族雄虫的证词?”执事官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还是说,您在暗示些什么?”

事务官被这反问噎了一下。他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艾瑞安,眼神阴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军团的舰队明明就在附近,为什么会……”

“因为那很不合常理。”艾瑞安终于掀起眼皮,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事务官大人既然调查得这么清楚,想必也知道,因为星盗的原因,那片星域恰好是通讯死角。”

“而阿尔维斯阁下的星舰突然改道闯入那片危险区域,军部难免怀疑是星盗的障眼法。”

他看向那只趾高气扬的虫,琥珀色的眼眸中滑过一丝冷意:“还是说,在您看来,这些意外,其实是谁精心设计的巧合呢?”

对方脸色一变。

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弥散开来。

“没关系。”事务官突然轻哼一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管怎样,雄虫现在这种糟糕情况,您作为最高指挥官脱不了干系。根据帝国律法第394条,如果证实是救援不当导致雄虫受伤,军雌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

“您要知道,有医院诊断,阿尔维斯阁下目前的身体状况仍然很不稳定,那块淤血随时会威胁到他的生命。您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上军事法庭该怎么……”

他正滔滔不绝,沉默已久的执事官再次打断他。

“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他不紧不慢地点开星脑展示一份文件,“这是阿尔维斯阁下前日签署的声明。”

蓝色光屏上的文字清晰地展现在每一个虫面前。

死亡。无关。

那些字眼刺痛了军雌的眼睛,他一时怔愣,感觉有浸过柠檬水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心脏,每一下都刮出某些酸涩的液体,融进他浑身的经脉。他半边的身子都僵住了。

为什么……怎么会?

他想起雄虫说,“你想要的,也会如愿以偿的”,那颗小痣那时坠在他的眼角,像是从那漆黑的瞳孔中滑落的星子。

他以为那是一个祝福,或者是约定,没想到……没想到是已经一个兑现的诺言。

那些丝线瞬间收紧了,有不好的预感攥住他的心脏,他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是有什么,在和他离别。

“这、这不可能!”事务官急得直跺脚,“一定是有虫胁迫他,否则一个雄虫怎么会......”

“事务官大人,”执事官语气里隐隐透出不快,“您是在质疑议会的公信力吗?这份声明是在我的见证下签署的。”

“那也......”

“报告!”一个军雌步履匆忙地闯入会议室打断了事务官的话。

他意识到气氛不对,冷汗直冒,但还是上前递上一份急报:“医院来消息,说阿尔维斯阁下下午开始就感到头疼欲裂,刚刚情况突然恶化,现在已经…已经进抢救室了。”

话音未落,艾瑞安猛地转身。维克多注意到元帅的手指瞬间收紧,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慌乱一闪而过。

那个从不在任何场合表露情绪的军雌,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失态。

“哈!”事务官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冷笑一声,“医生早就说过,阿尔维斯阁下之前的昏迷就是那块淤血导致的,现在看来这两天的清醒不过是回转返照……”

“你说什么?”艾瑞安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说一遍?”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看出元帅眼中的怒意。

第一军团的军雌们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他们太了解这位年轻的长官,知道这种语气意味着什么。

但事务官显然接收不到这种危险的信号。

他甚至往前迈了一步:“我说得有错吗?元帅若是在阁下住院的时候打听过,就该知道……”

艾瑞安突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元帅!”维克多喊住他,“会议还没有结束......”

但是军雌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关于那块淤血的消息!

可是他以为那是皇室为了达到目的放出的烟雾弹。他怎么也想不到,虫皇对自己的忌惮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要拿一个珍贵的A级贵族雄虫的命去赌。

更何况,现在那具身体里的是,是——

有飞行器腾空而起的轰鸣,像是一道被撕裂的呼喊。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好似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笼罩着病房苍白的天花板。

郁昂的意识在剧烈的疼痛中浮浮沉沉。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风雨打碎的羽毛,漂浮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之中,时而是病房惨白的日光灯,时而是抢救室里刺目的无影灯。

仪器的冰冷触感和血管里温热的液体交织在一起,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像是穿过了厚重的水面,模糊不清:

“病人的脑电波有波动……”

“快,准备仪器监测!”

“阁下要撑不住了......”

“淤血扩散得太快!”

各种声音忽远忽近。他用尽全力想要睁开眼,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那串红色的数字在他视野里摇晃。

0小时5分26秒。

25。

24。

23。

那些数字像沙漏里的颗粒,一粒一粒地滑落。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短短的三天不过是他在异世界的一场匆匆停留。他并不是已经在地球上永远闭上了眼睛,相反,他即将回到故乡。可是......

就和这三天里的每分每秒一样,痛苦中,他的思绪仍然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那里跳动的光芒曾让他感到温暖,如今却像要将他灼伤。

说好的下次……

0小时1分57秒。

有脚步声冲进医院的大楼,军靴叩在地面上的声响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又急促,像是失控的鼓点,预示着一首即将崩溃的乐曲。

冰冷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吹起他的衣角。艾瑞安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天的求援信号,仿佛变成了某些生命垂危的数据在他眼前闪烁。

他想起自己明知是陷阱,而在犹豫中选择了沉默的瞬间。那一刻的迟疑,如今成了剜进他心口的利刃。

他当时错过的是谁,是谁的生命?!

0小时1分00秒。

意识在两个世界里的摇摆更加剧烈。光影交织,两具身体的温度交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不同的时空中徘徊。

郁昂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每一半都在不同的维度里挣扎,却又都在寻找着同一个身影。

凌乱的喘息声中,那串红色的倒计时不断跳动。

他想起病房里军雌靠近的脸庞,想起那双有薄茧的手,想起对方的呼吸和自己交融。那时军雌的眼神包容而坚定,仿佛山巅,连绵不绝,山巅还有烽火,永不熄灭。

恍惚中,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没有接那通电话,如果自己回不去地球,他和艾瑞安,他们会……

抢救室的灯光依然惨白,监护仪上的数字越来越微弱,像是落日即将熄灭前的最后一点余晖。医生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0小时0分34秒。

月光透过走廊的玻璃倾泻而下,军雌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冲过来的时候,影子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变成一把出鞘的利剑,要将时间也斩断。然而。

推车的轮声在寂静的长廊上滚过,白色的床单下再无一丝起伏。艾瑞安的脚步在抢救室门前戛然而止。

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也不再流淌,连空气竟然都变成锐利的疾风削过他的皮肤,从头到脚割出一寸寸的疼。只有疼。

他仿佛感受到,又感受不到。

他只是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迟疑,如果他放下了所有顾虑去救那艘星舰,那么现在雄虫的身体或许还能支撑,那么他和郁昂,他们会……

0小时0分19秒。

郁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稳定在某一具温热的身体,可在那片尚未消散的白光中,他竟然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隔着生与死的界限,隔着两个世界的壁垒,军雌在他眼角落下那个吻。那个吻轻得像一片雪花,又烫得像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融进了他的心底。

艾瑞安望着雄虫已经失焦的瞳孔,那里面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消散,如同连那颗灿如星辰的小痣也变得黯淡。

他摸到那逐渐失温的掌心留下的新的月牙印记,和那日一模一样的颤抖中的习惯动作。

但是他根本难以承认这一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具体身体里还是那个灵魂,那个匆匆一面又刻骨铭心的灵魂。

懊悔和痛楚像潮水般涌来,他俯身轻轻吻上那颗星子,仿佛这样就能把它留住,哪怕只多一秒。滔天的悔意终于凝成某种滚烫的液体。

他失去了他的爱人,在他遇见他的第三天。

0小时0分03秒

人类蜷动手指,如果能重来……

军雌闭上眼睛,如果能重来——

02。

01。

00。

一个世界里,最后一丝呼吸悄然消逝。

另一个世界里,第一缕意识缓缓苏醒。

猩红的数字停留在00,却突然开始疯狂地回溯。像是命运之轮在倒转,又像是时间长河在逆流。

01。

02。

03。

04。

05。

1天0小时0分00秒。

2天0小时0分00秒。

3天0小时0分00秒。

倒转仍然没有停止,长河不断地奔涌着,冲刷掉前尘旧梦,过往云烟。

直到,直到——

痛苦中的人类,颤抖手指在即将触到手机的那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星舰里的军雌,望着那份明知是陷阱的救援请求,鬼使神差地点下了应答。

也许有时候的命中注定,只是因为在另一个时空,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我生命的某一刻,我遇见了我的爱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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