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知道你骗了我，竟然还敢把你和我关在一起，不怕我杀了你？”

黑暗里那道陪伴了降谷零近一个月的清冽女音再一次响起。

这一刻，降谷零突然很想看清楚女生长什么模样。

看清楚，那张总是能让他觉得她在讥讽嘲笑自己的那张面容，是什么模样。

“抱歉。”降谷零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的确是他撕毁了约定，得到了她的帮助，却背叛了他们的约定。

是他放弃了她。

FBI和零组的接应时间并不充分，这座组织基地若是强攻只会引起海啸和火山喷发。

他们只能选择从内攻破。

而那枚承载了能将那些组织的靠山送入法庭的罪证U盘，在这间牢房的另一侧，被琴酒牢牢把控。

也是乌丸莲耶留给这个黑暗帝国东山再起的唯一后手。

那些零组和FBI无法越权抓捕的人……

女孩儿帮了他。

不知姓名，不知过去，银色子弹唯一成功实验体。

实验体5001号一个月前救回了濒死的自己。

如今又帮他吸引了琴酒的注意。

他知道作为组织‘银色子弹’唯一成功的实验体，要救活自己，女孩儿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像上次那样用自己的献血换来自己多苟活了一个月，那这次她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那样跨时代的实验，那样超越科学的能力。

那是组织最想要得到的能力。

比起贝尔摩德的永葆青春和柯南的变小，更加神奇的完完整整的银色子弹实验体。

可是……

说好的要救女孩儿离开的誓言。

他却毁约了。

他成功将U盘送了出去，但他没能遵守带着她一起离开的约定

琴酒太快了，降谷零根本来不及行两全之策。

“抱歉。”降谷零再次道。

他听见女孩儿哼笑了一声，接着是毫不犹豫地掐上他的脖子。

黑夜里，他感受到了女孩儿的头发落在他脸上的触感。

他没有反抗。

“琴酒的怒火总要人来平息，反正你的自愈能力也是喝我的血的缘故，实验体有我一个就够了，没了你，我自然更加安全。”

降谷零感受着她的手越收越紧，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他仍然没有反抗。

反而饶有兴致一般，“还没有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感受到女孩儿动作的停滞，明明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空间里，降谷零好像看见了女孩儿无措的表情一般。

“你说你的头发是红色的，眼睛是红色的，是那种漂亮的红玫瑰的红吗？我还没有见过呢，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他想这种红色一定能改变他对红色的讨厌吧。

曾经，因为幼驯染的离世而厌恶上的红……

但就算关住他们的这个空间不再漆黑，他恐怕也看不见了。

原本一直传来的刺痛的双眸感受到了某种液体滴落在上面的触感。

冰冰凉凉的，像是温柔抚摸的风。

降谷零微微一愣，询问，“你哭了吗？”

“既然都已经找到同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女孩儿声音依旧冷漠，却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懵懂感。

降谷零轻轻一笑，就着仰卧的姿势伸手试探着抚摸上女孩儿头发，“因为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啊。”

【‘降谷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回去，你会没命的。’

‘赤井，我有必须要遵守的约定要去完成，组织大势已去，最重要的罪证已经被找到，降谷零，要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他没能做到和好友一起见证黎明的到来，那就原谅他的一次任性吧。

他太累了……

“骗子。”

明明女孩儿已经放开了手，可是降谷零的视线却越来越来越模糊。

隐约记得某个小侦探也对他说过这句话来着。

“是啊，我是个可恶的骗子，真是对不起啊。”他的声音越来越来小。

被琴酒击中要害之后的时候，降谷零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他就是想回来看看，这个被时间的神明诅咒的女孩儿，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惜琴酒那一枪是朝着他的脑袋来的，勉强避过还是伤了眼睛。

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

但降谷零已经提不起力气去推开女孩儿了。

隐约想起，他们被关在这儿的一个月里，女孩儿多次和他抱怨和食难吃，琴酒品味差劲只会给她吃面包。

堂堂一个地下组织，连巧克力蛋糕都买不起。

但他可不是巧克力蛋糕啊……

降谷零漫无边际地想着。

吊桥效应吗？

耳边传来低低轻喃，“我来自你们未知的远方，我讨厌霓虹，讨厌公安，因为你们实在太废物了，如果是在我的国家……我根本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叫我实验体5001号，降谷零，你说过要救我出去的，但是你食言了，那就把自己陪给我吧。”

原本刺痛着不断留着鲜血的双眸在某一瞬间好像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