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雨后的晨曦透过云层洒在驿馆外的青石板上,泛着湿润的光泽。三人站在驿馆门前,神色肃然,各自握紧了手中的行装。
吴泽率先抱拳,声音低沉而坚定:“太子,世子,属下这就启程。定不负所托,尽快联络北疆驻军。”
李赫微微颔首,目光沉稳:“一切小心。幽州刺史是可信之人,持孤信物,他必会全力相助。”
宁清远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吴泽:“这是我写给父王的亲笔信,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中。”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路上若有变故,切记保全自身,不可贸然行事。”
吴泽接过密信,点头道:“世子放心。”
目送吴泽翻身上马,身影渐行渐远,李赫转身看向身后的玄甲卫,声音沉稳而有力:“所有人听令,即刻启程,取道青崖关。”
……
青崖关的雾气愈发浓重,山道尽头突然传来琵琶断弦的铮鸣。宁清远猛然勒马,看见断崖边站着个白衣人,面纱被山风拂落,露出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唇色殷红似染了血。
"白玉?"宁清远抬手止住玄甲卫拔刀的动作。
白玉垂眸浅笑:“殿下,好久不见。”
“你来做什么?”宁清远警惕地盯着他,“可别说你是逃出来的。”
白玉摇摇头:"世子说笑了。是三殿下允我来的,说要给诸位备份大礼。"
"所图为何?"
"来请二位回京,看场好戏。"
山雾愈发浓重,将白玉的身影笼罩其中,仿佛他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这苍茫天地间。
“好。”
山风掠过崖畔,卷起白玉的衣袂,他望着宁清远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酸涩。
曾几何时,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春日的暖阳,不掺杂一丝杂质。
那时的宁清远,待他极好。即便知道他不过是二皇子用来羞辱自己的棋子,也未曾迁怒于他,甚至为了他与旁人争论,十分护着他。
可如今,宁清远站在他面前,神色冷峻,目光如冰,再没有半分温度。
见白玉一直盯着自己,宁清远开口:“白玉。”
“嗯?殿下,怎么了?”
“我好像记不清,为什么给你起名‘白玉’了。”
白玉呼吸一滞。白玉无瑕,宁清远曾说,他比玉更美、更珍贵。
可如今,宁清远却说“记不清”了。
白玉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路是他自己选的,谁叫他当初偏要选择李宣呢?若是他坚定不移地选择留在宁清远身边,会不会又是另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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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李赫摘下湿透的斗笠,玄色披风下摆滴着水。宁清远正吩咐玄甲卫布防,白玉抱着琵琶缩在角落调弦。
"殿下,灶房还温着姜汤。"驿丞佝偻着背,双手捧上一只粗陶碗,枯瘦的指节在碗沿轻轻叩击了三下。李赫瞳孔微缩,此人的易容术堪称精妙,连脖颈上的疤痕都与真驿丞毫无二致。
他跟随驿丞穿过垂挂蛛网的甬道。"二殿下托奴婢送样东西。"假驿丞抖开油布,露出一块染血的木雕。
李赫接过木雕,触手冰凉,内侧"同气连枝"的刻痕间嵌着暗红的血渍,木雕的裂痕清晰可见,似是被重物狠狠砸过。
"许家公子也关在隔壁,尾指被人斩去一节。"
“二弟可曾托你传话?”
驿丞面露难色,低声道:“殿下他口不能言,然观其唇形,似在反复呼唤……圣上。”
……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京城宣武门外,却勒马驻足,迟迟不肯入城。
白玉策马上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三殿下已在城内恭候二位多时,为何止步不前?"
李赫抬眼望向高耸的城墙,"三弟倒是有心,这是要一网打尽吧?"他话音未落,身后的玄甲卫已悄然围拢,将白玉团团围住。
白玉波澜不惊:"你们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