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李赫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宁清远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李赫的脸上,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赫哥哥,”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我累了。”
李赫只能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好……那你好好休息。”
宁清远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赫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宁清远,却发现他依旧闭着眼睛。李赫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了寝殿。
寝殿内,烛火依旧微弱,光影在墙壁上摇曳。宁清远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在寂静的夜晚,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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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宁清远早早起了床,春桃给他穿衣束发。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但今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微微颤抖,几次险些将发簪掉落。
宁清远坐在铜镜前,目光透过镜面,落在春桃的脸上。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躲闪,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宁清远突然问:“夏荷为何还不回来?”
夏荷在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丫鬟里,是最成熟稳重的那个,宁清远也最喜欢她,先前被母妃派去照顾那疯姑娘,这几日一直是春桃在照料宁清远的起居。
春桃的手猛地一顿,梳子险些从她手中滑落。她低下头,避开宁清远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颤:“世子……夏荷她……王妃已将她下葬了。”
宁清远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沉默了许久。春桃给他解释道:“春小怜被心蛊操控,杀害了夏荷与秋菊。”
春小怜,春山的女儿。
宁清远问道:“春小怜身上并无武器,她如何能杀得了两个比她大几岁的姑娘?”
“傀儡心智全失,且力大无穷。夏荷与秋菊是被……生生拧断了脖子。”春桃有些不忍,艰难地把话说完。
宁清远的手微微一颤,春桃正为他束发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一瞬。
铜镜中的少年面色苍白,神色依旧平静。他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原来如此。夏荷先前曾与我言,待她明年出府,便回乡嫁与陈家郎。她与那郎君自幼相识,感情甚笃。”
“当真是世事难料……”
春桃低下头,手中的梳子轻轻滑过宁清远的长发,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春小怜呢?”他忽然问道,声音依旧很轻。
春桃的手顿了顿,低声回答:“太子命人将她关在了偏院,说是等世子您发落。”
宁清远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春桃为他束好发,轻轻退到一旁,低声道:“世子,早膳已经备好了,您要用些吗?”
宁清远声音淡淡:“早膳多备一份,等太子殿下醒了,让他过来吧。”
“是。”
宁清远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早膳,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香气。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
李赫推门而入,看到宁清远坐在桌前,微微一笑:“宁宁,今日怎么想起叫我一同用早膳了?”
宁清远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轻轻扬起,声音淡淡:“赫哥哥坐吧,早膳凉了便不好吃了。”
李赫走到他身旁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宁清远的脸。他注意到宁清远的神色比昨日稍显柔和,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了几分:“今日的早膳倒是丰盛。”
宁清远轻轻“嗯”了一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鸡肉的滑嫩和香菇的鲜美在口中化开,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暖意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心底。李赫看着他,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也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两人静静地吃着,偶尔有碗筷轻碰的声音。
“赫哥哥,”宁清远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很轻,“春小怜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赫放下筷子,神色认真了几分:“她虽是被心蛊操控,但毕竟害了夏荷和秋菊的性命。我本想直接处置她,但想着她也是受害者,便等你来决定。”
宁清远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声音淡淡:“她也是可怜人,从头到尾都被设计利用。除去心蛊,便将她送走吧。”
李赫点了点头,“宁宁果然心善。我会安排人送她离开。”
宁清远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