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远坐下后,舀了一碗羊肉汤给李赫,“冬日里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好,谢谢宁宁。”李赫轻轻搅动,尝了一口,低声说道:“对了,宁宁,我已问过当日值守的侍卫。他们提到,春山呼救时,曾推开窗子高声呼喊。我先前在书房便觉奇怪,北疆冬夜寒风刺骨,国公为何会开着窗?如今看来,竟是春山所为。”
宁清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李赫:“开窗……莫非是为了驱散什么气味?”
李赫点头,语气低沉:“正是。你曾说过,国公素来不喜熏香,书房中也未曾设香炉。若需开窗驱散气味,那气味定是幕后之人带入之物。”
宁清远放下勺子,双手交握在桌上,指节微微发白:“那搓灰,是否与此有关?”
李赫沉吟片刻,缓缓说道:“那搓灰我已经让人去验了验,无毒。”
“那,烧掉的,究竟是什么?”
李赫夹了一块切好的烤羊排放到宁清远碗中:“先吃饭吧。”
宁清远看着碗中的羊排,撇撇嘴:“是赫哥哥你先说起的,现在又不让我讲下去。”他夹起羊排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好吃。”
李赫故作神秘:“宁宁吃多点,你吃饱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线索。”
“嗯?”宁清远瞪了眼这个面上挂着笑的少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被哄着吃饭。”
李赫点点头:“是了,宁宁最能干了,比猫儿吃得多。”
宁清远不理他,默默吃饭。
吃饱之后,宁清远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小猫,含糊地说:“赫哥哥,你刚才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李赫忍不住戳戳他的脸,被他拍开手,“严肃!”
李赫收回手,“咳,你在正堂议事之时,我又去了一趟偏殿找了那姑娘。我问她,为何说你是凶手……一提到你,她险些又陷入癫狂。她说,你身上的气味,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气味?
宁清远愣了愣,拿起腰间的香囊,“难道竟真是这香囊?”
“这香囊在赶路途中沾了风沙,在你昏睡的两日,我命人将它清洗干净,还重新装了香料。”
“嗯,将那丫鬟叫来问问吧。”
不多时,丫鬟匆匆赶来,恭敬地行礼:“奴婢参见世子殿下、太子殿下。”
宁清远:“不必多礼。春桃,我且问你,这香囊里的香料,是什么来历?”
春桃低头答道:“回世子殿下,这香料是北疆特有的‘雪松香’,采自雪山之巅的松木,极为珍贵。王府每年也只能得少许,专供主子和贵客使用。”
李赫眉头微皱,低声说道:“如此说来,此人身份不低。”
宁清远握紧香囊,指节微微发白。他看向春桃:“你可知这香,都曾赏过给谁?”
春桃思索片刻,低声答道:“回世子殿下,国公爷曾赏过莫将军和两位副将。莫将军曾几次来讨要,说是家中夫人喜欢。”
“莫将军?”宁清远低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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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天牢——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偶尔传来几声铁链拖地的声响和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身着明黄色锦袍的少年,正轻快地走在天牢的廊道上。他的面容俊朗,眼眸清澈如水,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身后侧的两个侍卫手持火把,为他照明引路。
他停在一间牢房前,目光落在里面那个衣衫褴褛、遍布血痕的囚犯身上。他抬手示意守卫开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缓步走进牢房,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囚犯,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许扶青,想出来吗?”
许扶青抬眸看了来人一眼,随即偏过头去,并不搭理他。
少年见许扶青不理睬自己,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顽劣:“许扶青,你怎么不理我?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许扶青依旧偏着头,声音沙哑:“殿下若是来看笑话的,那便请回吧。”
少年眨了眨眼,语气软糯:“扶青,我可是真心想帮你的。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小忙,我立刻就能让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嘛?”
许扶青闻言,终于转过头来,讥讽道:“殿下口中的‘小忙’,怕是扶青无福消受。”
少年撇了撇嘴,继续撒娇:“你怎么这么固执?我都说了,只要你答应帮我,我什么都依你。可你偏偏不肯,真是让人伤心。”
他说着,蹲下身来,与许扶青平视,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天真与残忍交织的光芒:“许扶青,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拒绝我了。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若是再这样不识抬举,我可要生气了。”
许扶青冷笑:“怎会没有,李宣,你不正有一样没得到的吗?”
闻言,李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脸色变得森然可怖:“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只好——来人,将他的一根手指砍下来,交给右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