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站在寝宫前,宁月遥望着哥哥离去的背影,觉得他与这北疆格格不入。五年的京城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记得他离开那年,才十二岁,同现在的自己一般大。那时的哥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而如今的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京城贵公子的矜持。就连喝马奶酒,都要小口小口地抿,仿佛在品什么珍馐美味。
哥哥虽然回来了,可他的心似乎还留在京城。他总是喜欢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府里的阿妈说过,哥哥自小便有这种毛病,会时不时愣住,会莫名其妙地流泪,会自言自语……那时王府的仆人们都以为世子被邪祟上了身。
也有人说,因为哥哥本非此界之人,不属于这里,所以魂魄游离,难以安定。待找到归处,回归本源之地,此症自会消散,如云开见月,水落石出。
宁月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什么魂魄游离,必是胡诌乱扯的假话!
哥哥不在北疆,母妃伤心难过,总安慰自己,说,清儿那性子,或许更适合京城。他虽爱骑马射箭,但性子温和宽厚,不似北疆人豪爽热烈……母妃自顾自说了很多,似乎说服了自己,但最后也还是会叹上一口气。
宁月遥则坚信哥哥更适合北疆,她怀念与哥哥一同闯祸的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她曾与哥哥舅舅一同去过江南,那里美不胜收,宛如人间仙境。京城,应当也是这般。可是京城没有大草原,没有雪山,没有……嗐,北疆似乎确实比不过京城。
哥哥,你难道,真的更喜欢京城吗?那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宁清远便去给父王母妃请安。
"清儿来了。"王妃朝宁清远招手,"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宁清远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母妃的手抚过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怜爱,"瘦了,也高了。"
"哪瘦了,"宁清远笑道,"儿臣在那里过得很好。"
戍国公看着宁清远,"说说看,这五年都学了些什么?"
宁清远挺直腰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说皇上待他极好,时常召他入宫用膳,夸他知书达理;说太子与他情同手足,常常邀他去东宫下棋;说太傅夸他聪慧过人,是难得的人才……
"有一次,太傅还让我在学堂上讲解《孙子兵法》,"宁清远眉飞色舞地说,"我说起北疆的骑兵战术,那些同窗都听得入了神。"
父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没给北疆丢脸。"
母妃却红了眼眶,"清儿受苦了。"
宁清远连忙摇头,"母妃,儿臣真的过得很好。您看,"他指着身上的锦袍,"这是太子赏的云锦,说是江南新进贡的。每到佳节庆典,皇上与太子总会给儿臣送许多东西……"
"清儿,"父王忽然开口,"你在京城,可曾受过委屈?"
宁清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父王说笑了。有皇上和太子照拂,谁敢给我委屈受?"
父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母妃却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要给他补身子,让厨房多炖些补汤。
这时,爱睡懒觉的宁月遥也起了,过来请安。
"哥!"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宁清远回头望去,只见宁月遥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跑来。她今日穿了身火红的骑装,发间别着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跑动叮当作响。
"慢些跑,"母妃嗔怪道,"都十二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毛躁。"
宁月遥吐了吐舌头,扑到宁清远身边。
"你这孩子,"母妃无奈地摇头,"你哥哥才回来几天,就不能让他好好歇歇?"
"母妃,"宁清远笑道,"是我想和月遥儿去玩的。"
宁月遥欢呼一声,拉着哥哥就往外跑。父王在后面喊道:"记得带上侍卫!"
"知道啦!"宁月遥头也不回地应道,心里却想着,才不要!
马厩里,宁清远的坐骑"追风"早已备好,见到他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宁月遥骑上她的"小蜂",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宁月遥的红衣在风中飘扬,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们一路驰骋,直到一个小山坡上停下。宁月遥翻身下马,躺在草地上,"哥,你看,天多蓝啊!"
宁清远仰头望去,北疆的天空果然比京城广阔得多。白云悠悠,苍鹰盘旋,让人心旷神怡。
宁清远刚下马,躺到地上,宁月遥却突然爬起来。
“小丫头,又干什么去?”
她却已经跑开了,不知是去扑蝴蝶还是摘花。
不一会儿,小丫头跑回来,对他说:"哥,你闭上眼睛。"
宁清远依言闭眼,感觉到妹妹在自己的发间别了些什么。睁开眼时,她正捂着嘴偷笑。
"你呀。"宁清远无奈地笑笑,却也不忍心摘下来。
是一串漂亮的小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