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又道:“我从来不是你的叔叔。你希望我是你叔叔吗?”
山雾顷刻散去,阳光从万米高空的云隙间漏下来;云衡的脸笼在流泻的光束中,眼神清澈而英姿勃发。
明明梦里最后的画面是那么美好,可岚风醒来却是满身冷汗,心悸不已。下腹隐隐有坠痛感,她觉得身体哪里不太对劲。去了洗手间才发现,自己的内裤染上了一块血渍。
她发育得晚,同年龄的女孩子绝大多数都已经有了“例假”,她却还没有经验。慌张倒不至于,她回忆起生理卫生课上所讲的“初潮”,很快反应了过来。
大半夜叫醒室友借卫生棉的确很不人道,但也别无他法。刘祈若告诉她卫生棉放在哪里,让她自己去拿,随后打了个哈欠,在翻身重新入睡前,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祝贺你从现在起由小孩晋升为女人了……”
岚风现下只觉得肚子难受,丝毫没意识到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经过这番折腾,岚风的睡意早去了大半。待把弄脏的内裤洗干净、晾好,再躺回床上,腹胀的感觉令她怎么也睡不安适。
天气已冷,宿舍的窗子是紧闭的,宝蓝色的薄绒窗帘拉得很严实,一动不动地垂在窗台前。即使这样,随着这窗帘隐约透出的光线变化,岚风知道,天空正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转眼已经临近年尾,十二月的天不仅黑得很早,气温也低,岚风天生畏寒,这礼拜又是轮到她那一排学生换到靠窗坐,这位子多少会有些透风,久坐不动,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和脚趾头都僵了。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她如蒙大赦,搓了搓手掌,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班主任这时推门进来,和任课老师打了个招呼,随后宣布了一个消息:本年的最后一个周五他们学校要和附近的聋哑学校的学生联谊。
岚风的笔袋拉链拉到一半的位置,很不巧的卡住了,调整了三两下,依旧没法复位,岚风闭着嘴唇沉了口气,放弃再试,直接把笔袋扔进了书包。
细小的雪珠混着冰粒扑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啦啪啦的碎响。岚风觉得好像有谁在她心里撒着沙子,一点、一点、一点……很细很小的沙砾,却把她磨砺得生疼。她明知无处可遁,却下意识地更快理好了书包,同刘祈若一起离开了教室。
“看吧?我们女中的领导多精明啊!搞个联谊都选聋校,这还不算哪,居然对象还是初中生啦小学生……啧啧,杜绝一切早恋的萌芽呀!”回宿舍的一路上,刘祈若感慨道。
一颗雪珠落在岚风睫毛上,瞬间化了。视线带着些迷蒙,岚风微眯起眼睛说:“祈若,我真喜欢这样的你,不光喜欢,还羡慕。”
“我瞧你这文艺少女的小模样也挺顺眼,行,你就从了我吧……”刘祈若先是故意朝岚风轻佻一笑,继而作出捶胸顿足,惊恐万状的样子:“尊敬的校领导,各位老师,我们的心智还很脆弱很不成熟很容易扭曲,所以,千万别引导我们‘不走寻常路’呀!”
“呸!”岚风假意啐她,心情被好友这么一闹,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苍天啊,不带这么欺骗我纯真无暇的一片冰心的……”刘祈若还在那儿哇哇大叫。岚风索性和她一路玩闹,暂时把那些无解的问题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