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几年来被江季安那群少爷欺负惯了,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被扼制住行动,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江以添被禁锢在臂弯里,回忆起被完全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拽着谢惟楚衣服的指尖更紧了,本能地不安。
谢惟楚看了眼怀中发抖的人。
美人伏在他肩膀上,眼尾被掌心压得微红,薄唇轻启,只能借助着缝隙不停地喘息,紧绷的身躯在微微起伏。
可怜极了。
江以添精神已经紧绷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种失控感似乎是回到撞见谢时端出轨的那天,躺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上,眸底是谢时端扬起的手,毫不留情地耳光落在了脸上。
耳朵幻疼,一阵空鸣,什么都听不清。
恍惚中远处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十年前的场景重现在眼前,那是高考当天,他强行打碎了被反锁的门时,爸爸妈妈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丢下地下室。
窒息的绝望感袭来,他想呼吸,却根本呼吸不上来,耳朵、头发、手腕处都在隐隐作痛,连着滴清泪都像是血液从脸上落下。
想喊,想挣扎。
江已添完全动不了,俊美的轮廓淌着泪,眸底是不甘的恨意,在被无尽的惶恐缠绕窒息。
被困在了回忆之中,醒不过来。
江以添桃花眼覆了层阴郁的雾,突兀地笑了起来,身体紧绷如弦,肌肉在瞬间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指骨关节在不断收紧,连着指尖都在用力到发白,耳边传来男人吃痛的低哼声。
死吧……都去死!
谢惟楚眼底露出点不解的情绪,安抚着他,却任由脖颈上的手在不断收紧。
江以添眼尾红了一片,浅褐色的瞳孔收缩,微喘着气,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谢惟楚指尖触到被掐得生疼的颈部,并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劝慰,没有谴责,就安静地等着对方缓过来,情绪稳得像是没有生命体征的死人,即使是被掐脖子,这种危及到性命这种冒犯的行为,也能视若无睹。
江以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狠狠将人推开。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谢惟楚俯身在他面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嗓音低哑得厉害:“看我。”
他的语调总是带着点英伦腔,但不别扭,反而是带着异国风味的劲,稍不注意就沉沦了进去。
江以添抬眸看去,只见向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谢惟楚就像片死海,无论发生什么,面上总是淡淡的,但只有窥向他眼睛时,才能勉强捕捉到一点情绪波动。
对方沉稳的情绪顺着对视攀爬而来,逐渐占满惶恐的心理。
江以添缓缓回过神来,却意外地在对方的视线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看不懂,却又让自己感觉到难堪,即使这一眼并没有带上恶意。
“是你把我带上车的。”
言下之意,就是发生什么都是谢惟楚活该。
谢惟楚冷淡:“我知道。”
江以添狠狠抓住他的领子:“你过来!”
谢惟楚半个身子俯进车,单膝抵在对方双腿之间,往前身子,两人鼻尖几乎是要碰到,湿热的呼吸混杂在一起。
琥珀色的眼眸与漆黑的眼睛距离极近,每个微妙的情绪变化都尽收彼此眼底,不留半点隐私。
江以添又掐住对方脖颈,指节收紧,手背上的伤口因为过于用力而裂开,血液顺着皮肤肌理一滴一滴的流下来:“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知道!”
谢惟楚感觉氧气被一点点夺走,脑子也跟着发晕,长睫颤抖地轻轻扫过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像是一种无声安抚。
江以添忽然明白了什么,突兀地笑了,真有意思,两人不愧为兄弟,竟然喜欢同一张脸。
竟然连被掐着脖子也能纵容。
江以添往前倾了点,语调勾着点暧昧,却莫名带着点瘆人的狠意:“我欺负你弟弟,你不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反而任由着我欺负?”
“呵……你们兄弟两,可真有意思,居然都纵容着我。”
谢惟楚:“别闹。”
江以添松开掐紧对方脖子的手,转着勾在男人脖子上,膝盖也轻轻地蹭着他的大腿:“我就跟你闹,想怎样,弄死我?”
谢惟楚默了会,似乎不太理解:“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以添送开掐住他脖颈的手,侧头,细语低声的音落在耳旁,有点酥麻:“我当然知道呀,在跟你做一些,有关生死的亲密事。”
“我们靠得这样近,可千万不能让你弟弟知道了。”
谢惟楚掀了掀眼皮看他,伸手探了过去。
江以添视线跟着那双手走,淡然地坐在位置上,也不躲,唇角勾着点讥讽的笑,桃花眼恹恹的抬着,带着禁欲的性张力。
无论谢淮楚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早在被推下天台的那刻,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