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周远略微蹙眉,他站起身时轻轻低下头,去注视着面前这个一脸呆愣的人。
沈昭愿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她竟然找不到任何画面。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才不是因为夏程…他们明明是因为江颂而认识的,明明是因为季周远是江颂的朋友…
是一声轻轻的关门,沈昭愿忘记了季周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桌面上还摆放着那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里面飘荡着的烟雾似乎在提醒着刚刚有人来过。
她的身体有些发软,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卧室里就再也撑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面上。
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沈昭愿的脸上交织着无奈与忧伤。
早就该想到了,早就应该想到这样了不是吗?
冰冷的瓷砖透过衣服传进她的身体里,是那样刺骨,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要稍微抬起眼睛就可以看见略微打开的衣柜里夹着的照片。
沈昭愿有些疲惫,一点点挪动身体到衣柜的门口抽出那张照片,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她看见了被衣服掩埋着的,自己的日记本。
恍惚了一下,沈昭愿都有些记不清这是自己什么时候写的日记了,似乎有些年头…
颤抖着拿出那本深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像是个渴求大海的小鱼一般,沈昭愿打开灯,低垂着头开始细细研读自己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写的,上面稚嫩的笔迹让沈昭愿不可抑制地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她记得自己一直都跟在江颂的身后跑,虽然看见那无奈的脸,沈昭愿却依然笑眯眯地拉着他喊哥哥。
“我和大家玩得都好开心呀,不过大家总是喜欢玩一些我不喜欢玩的游戏,我特别喜欢和李院长捉迷藏,不过大家不愿意…哎,如果能有一个会陪我玩,只陪我一个人的朋友就好了,我什么时候能有个最好的朋友呢?”
日记本里的话语稚嫩,是在最末尾加了一个有些委屈的简笔画,这样的文字深深地灼伤了沈昭愿的双眼,她发出一声呜咽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手掌中,肩膀是止不住的颤抖,发出细碎又压抑的哽咽声。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她主动去找了江颂,一直粘着他跟在身后,应该是她总是星星眼的看着江颂去叫他哥哥,应该是她一直带着江颂和其他小朋友玩…
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的…
没错吧?
沈昭愿的大脑在疯狂叫嚣着,曾经的记忆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模糊起来,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清,也擦不掉。
明明她的日记本里写着的不是这样的话,她明明记录了和江颂在一起玩得很开心的事情,明明记录了江颂总是无限的纵容她,和她一起玩…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的日记本里出现的都是自己在孤儿院被排挤,被孤立的事情呢?
沈昭愿的指尖抖动地更加厉害了,灯光中的惨白如同此刻她的内心,岌岌可危着发生了些许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清脆的书本翻动的声音,沈昭愿的眼睛片刻不离,是那么专注地去看日记本上的文字,里面记录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在日记本上的生活发生了并不大的变化,只是那里面的文字扭曲着,和她记忆中并不相通,她的日记本里的字迹逐渐变得成熟,记录的时间也从天真烂漫变成愁苦复杂。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为什么呢?
她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那些对别人的讨厌或喜欢中,为什么只字不提江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