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机场,赶上妈妈航班落地。
李酒音下车,走几步想起什么,又回来敲敲余远岸的车窗。
“这里不能停车,你回去忙,不用等我。”
女孩跑入大厅,消失于人群。
余远岸没纠结太久,一通电话打进来。
接通,说道,“宋叔,如果你还要谈声纹技术,我只好挂了。”
“远岸,真没商量?关乎no.8上市,你再考虑考虑。”
余远岸立场坚定,“没商量。违规操作相当于自断手脚,我要对我的技术负责,对no.8负责,对用户负责。”
宋书长叹,自己把电话挂断。
余远岸降下一点车窗,新鲜的冷气灌进来。
他从车门地图袋取了本宣传画册,随手翻开。
上次参加国外论坛,他宣讲的“人工智能声纹技术”大获期待。公司最近推的助听器no.8,原是计划搭载这项前沿技术,但国内市场对用户隐私权监管严格,时机尚不成熟,很可惜。
他的技术再有优势,也不可能获准量产。
法规不准许,他不能松口。
为此,宋书不止一次找上他,问能不能剥离出一点入门功能,用于商业宣传,让“回音”葆有市场长期高关注。
当然不行。
接机口。
李酒音帮妈妈推行李,问累不累?
妈妈摇头,看李酒音好像又瘦了。
李酒音挑食,又在控制饮食,再加上,对奶制品过敏,自然营养跟不上。
妈妈担心得合情合理。
她帮妈妈拢紧围巾,“您来了,我就有口福啦!”
母女俩出玻璃门,冷风扑面,都刮得缩起脖子。
机场等出租,要排队。
刚才李酒音忘了这茬,简直追悔莫及。
她扶妈妈到避风处,自己跑入候车队伍。
前面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头。
余光中,她发现一辆熟悉的车缓缓靠近。
余远岸怎么回事?没走?
李酒音回望一眼妈妈,幸而还没注意到异样。
她暂时不能离队,想给余远岸拨电话,提醒他走,但口袋里没有手机。
又丢了。
产生念头的一瞬,李酒音的左耳好似被重物砸中,猛然裂痛。
砰。
她听见关门的动静,回神,余远岸已经快走到她面前。
也顾不上排队,李酒音朝他跑过去。
“说了让你走呀,怎么不听?”李酒音急了,拽着他往远处躲。
情急之中,她直接牵了他的手。
余远岸被她拽着,听她气鼓鼓数落,悄悄仰唇。
“我留下等,是想还你手机,没故意气你。”
两人站在余远岸的车后,以车作遮挡。
余远岸把她的私人物品递给她,“这老机型,性能稳定,电池续航优秀,很多人都喜欢它。”
听他慢条斯理分析,李酒音啧了声,一把抓走了手机,“这两件事情不能混淆。现在,我想请你立刻离开。”
余远岸诧然,“……”
李酒音没时间与他多耗,说完就回候车队尾,等能送她回家的出租车。
没一会,过来一位机场工作人员。
说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有优先通道。
在其他人的追视中,李酒音领着妈妈优先上车。
“两位系好安全带,是去哪里呢?”
前排司机的嗓音动听,像年代悠久的大提琴。
他戴口罩,却被李酒音一眼认出来。
李酒音吞咽口水,听妈妈问:住的地方叫什么?
想了会,想不起来。
李酒音划开手机,又查了一遍易宜的消息。
“枕海听音。”
妈妈皱眉,“名字真是拗口。”
李酒音笑,“公司给安排的,我又没得挑。”
前排司机也插嘴,“枕海听音是市区大平层,环境舒适,交通便利,除了有点潮有点吵,还不错。”
妈妈眉头更深,“……那请问您住哪儿?”
李酒音怕事情没完,赶紧打岔,“妈你不是带了礼物吗?快拿来我看看!”
妈妈斜一眼那司机,从包里取出礼物盒。
“四年前那师傅手艺好,我又找他串了对红宝石的,说能涨运气。”
“谢谢妈,我试试吧。”
李酒音拿起左耳的一只。
忽然,车子刹住了。
红宝石耳环,脱了她的手,径直往前飞。
在空中画出抛物线,落入了前排司机的手掌。
“您小心保管私人物品,”司机双手奉上。
“谢谢。”
李酒音尽量不碰他的手,小心地提起耳环丝线。
那丝线另一端,也许勾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她怎样都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