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那暗卫似乎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主人,那个暗卫昨夜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只怕是,已经死了。”
听到他提到那个人,王弼时浓眉紧促,一把将手边的果盘打翻在地。
“果真是蠢物...刺杀一个公主都做不好,死了也罢。活要见人,死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那张脸给别人瞧见了总归不好。”王弼时骂到,他又开始摩挲手上的那个扳指,待暗卫退下之后,他看向了身边的那个女子。
这女子极年轻,瞧着不过双九年华,面上的神色却已经出落得极其妩媚,眼波流转间都透着些勾人的意味。若是李惟兹在,定能认出她就是那个给何珈送膳的宫女之一。
“季眉,宫里再去催催。叫她多加点量,做事这般磨蹭,真是不长教训。”王弼时说着,伸手在她春花一般的面颊上抚了一把,身边这样嫩滑娇嫩的脸庞总能叫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是,主人你。奴明日进宫就去办妥。”季眉福了福身,又十分主动地往他怀里滑去,娇躯柔软,宛若一条水中得意的鱼儿。
王弼时神色缓和了些,也欣然接受了她的献媚。
待日头到了正午,李惟兹也回到了公主府。府中等待的,除了荆风,还多了个孙千年。
瞧见她的身影,老头子连忙赶了上去,似乎有很多话都要跟她倾诉。
李惟兹一眼就看出了这老家伙的话要是一开口就止不住了,从玄青背上下来后,就一手将自己和孙千年隔离开,将他此时的千言万语都堵了回去。
“荆风,你速去宫里,通知我们的人,查今晨贤妃宫里送出去的所有膳食残渣,细细地翻,找出一个荷包,完整地给本宫带回来。做得隐蔽些。”她对着荆风说地十分认真,每一个细节处都放慢了语速。
仿佛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她补充道:“今日太极殿里香炉的残灰你也去取一点回来,记得,此事要亲自去,别被他人察觉。”
荆风听明白她的意思,很快一抱拳就牵马出去了。
李惟兹这才放下一边的手,“好了神医,跟我进来说吧。”
孙千年见她快步进了内室,也很快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待到坐定,李惟兹才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孙千年可以说了。
“哎呦,好公主,好公主。微臣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小心的,就跟平常一样,跟门口的小童说出去寻酒,两日就回。那个孽徒不在,应该察觉不到什么。”孙千年在她一侧坐下,开始殷勤地给她续茶。
李惟兹脸上稍微带了点笑意,示意他继续说。
孙千年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说道:“出来只带了酒壶和药箱,走的是出来的老路,在街上我七拐八拐,很荆统领见上面了我才发现。我还特意装了几味罕见的解毒药材。到时候不管陛下被下了什么东西,应该都能有应对之策。”
“本宫今日面圣,见父皇并无大的不妥,只是感觉有些中气不足,精神也不似以往矍铄。只怕是慢毒。”李惟兹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尚还温热茶盏拿在手中转动着,细细回想着早晨的情形。
皇帝有些刻意地降了珠帘,她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色。
孙千年听了她的话,微微捻着胡须,“按殿下所说,确实慢毒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还是要等实据出来,微臣才好对症下药。”
“你放心,本宫亲眼见到贤妃的贴身宫女扔出一个可疑物件,那里面应该就是那些脏东西。待荆风取回,你便尽快研究解药即可。”李惟兹十分严肃地对着孙千年说道。
“现在无须顾虑其他事,你先多配出几副能通用的解毒方子出来,最好能制成丸药,以备不时之需。需要什么药材,若我府上没有,叫侍从去买就是,不要出门。”
听她这样说,孙千年也正襟危坐,连连点头称是。
“殿下,当年要不是殿下让微臣能有机会得见圣颜,微臣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穷乡僻壤了。”他眉目皱起,十分诚挚地说道。
要说来,李惟兹的确是孙千年的贵人。
孙千年做江湖游医,虽然名声在外,但他四处漂泊,因为贪酒欠下了不少银两。那点收入早就不够他的挥霍,有时候在不熟悉的村中,露宿荒野破庙都是常事,甚至有些凶恶的债主上门要账,几次连一条老命都差点保不住。
后来李惟兹在某次春猎时颇感无趣,于周边游历时遇见了他,见孙千年还捡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带在身边,了解了他的一番遭遇后便知此人虽然嗜酒如命,却也有一幅善良心肠。
惜他才华,又见他漂泊,李惟兹就给他指了条明路。当时皇帝在西郊狩猎,不小心被蛇咬伤,虽然毒性不大,手部却始终红肿不退,痛痒难耐。随行的御医们束手无措,只说要将养着,没有别的法子。皇帝大怒,却又了无对策。
将此事告知,孙千年也算争气,自荐于圣驾之前,很快治好了蛇毒。皇帝恢复如初,圣心大悦,一挥手便将这个老家伙带进了皇宫,此后美酒佳肴,珍惜药材,孙千年也算取之不尽了。
“好了,恩情归恩情。此事我们需共同做成,你的医术,我很放心。”李惟兹神色柔和了些,孙千年虽然玩世不恭,但也算是与她相交已久,为这份难得的忘年交,她也向他敬了一杯茶。
“皇帝所中的毒只怕比你我想得更危险些,总之,在本宫得到储位之前,别让他死了。”
李惟兹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孙千年听后却满面震惊,他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竟然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他有些缓慢地喝下了那杯茶,不过,不管怎样,支持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