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息之间,门兀自开启。
几把极快的小刀瞬间向床榻的方向飞来。
李惟兹身手敏捷地将净戒护到身后,拔剑挡下了那些飞刀。
净戒见她动作,心下一暖。曾经自己从火里救出来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可以将他护在身后了。也许是她善良,又或许,是对他这个曾经的无名之人还留有几分情意…
虽然那年逃出密狱,他手脚筋脉都被挑断,但这些年的佛门静修倒是让他找到了心脉之力的使用方法,通过改变发力的方式,以力打力,收化巧劲。他的身手,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不过,现在还不到和李惟兹说这些的时候。他的隐藏,就是为了确保在危急时刻,能用自己的命,换李惟兹活下来。
面对这样具有针对性的刺杀,李惟兹此时也不免猜测,深夜袭击,目标明确,多半就是皇帝所派之人。
李隆恒怀疑净戒,必然要除之而后快。无论能不能一次解决,这次的刺杀,都会是一次有力的试探。
就在他们两人各自思考的时候,那飞刀的主人很快闪身出现。
看到净戒身前带着面罩的李惟兹,那刺客从那穿着夜行衣的身形瞧出了这是一个女子。
深夜里,一个和尚的房里却出现了一个女子,两人临于榻上…
他眼睛里立时露出了些鄙夷又下流的意味,他没有说话,只是拔出短刀,向她刺去。
李惟兹拧眉,不爽于他的低贱神情,带着点怒气地挽剑向前。一寸长一寸强,借着武器和实力的优势,几个回合之内就她找到了那刺客的破绽。
刺客显然小觑了她的剑术,禅房内间狭小,腾挪转身很是不便,不到十个回合间就被她刺穿了肩膀,他捂着伤处又接了几招就想要逃离。
李惟兹自不放他,手上剑法越发刁钻狠辣起来,招招刺他要害,不放开一点与那刺客的距离。
刺客本就负伤,在她凌厉的剑势下很快乱了身法,身上多处被剑风划破,数招过后,就被她贯穿心口,倒在了地上。
刺客仍不瞑目,用尽最后一口气问道:“你…呃…到底…”
他想问她到底是谁,他在她的剑意里看到了裴家剑的影子,但更多的是无情、锋锐和直击要害,这和裴家的君子剑风又完全不同。
李惟兹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净戒。
他神色平静,又似乎能看出些欣慰之色。
李惟兹不敢再看,只回过头来盯着那将死之人。
听到寺中有人声渐起,想必是听到打斗声赶来的寺院众人。净戒所居的禅堂僻远,十分清静,但刚才桌椅摔裂,刀剑相拼,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殿下先走吧,这里贫僧来收拾就好。”
净戒对她行礼,端庄持重,眉目慈悲,又十分的有大寺佛子的样子了。
李惟兹点点头,“本宫所说之事,还望佛子尽快办好。”
没有多停留,她便从小窗离开了。
净戒望着地上的尸体,只摆正了房中的桌椅,没有管他,径自在床榻上念起经来,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寺中的知客和几个值夜的小沙弥很快赶了过来,房门未关,他们一进来便看到了地上倒着的人。
“啊!”
“阿弥陀佛!佛子,这到底发生了何事。您可有受伤?”
净戒眼都未睁,只是十分平淡地答道。
“此人不听教诲,在佛门杀生,贫僧为他超度,也算了结此生罪孽。”
众人不解,也不敢多问,只得面面相觑。
在寺中他们都与净戒来往甚少,此前只知道有个新来的和尚脾气甚是古怪,吃住课业都不与众人一道,只是在辩经时出现。
后来他突然一鸣惊人,将护国寺和周边小寺中的许多僧人都辩得心服口服,又一朝面圣封了佛子…
净戒之名,才得以传扬。
他本就姿容妖异,不似出家之人,这般经历更是叫许多人眼红,他们也会在私下里叫他妖僧,讨论他过于隐秘的来历。平日里只装做恭敬听话,不敢多做举动。
“都散了吧,师兄们也不愿和地上的人落得一个下场吧?”
净戒翩然起身,一张俊逸非常的脸在此刻被这地上蔓延的鲜血衬托得宛如玉面修罗。众人都暗自胆寒,皆笃信他真能做出此时事,便纷纷逃也似地散了。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几个影子,净戒对着夜幕里疏朗的星子微笑着喃喃道。
“妖僧吗?”
“能在你身边拥有一个名字,这个称呼,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