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城一处颇阔气的宅院内,两个人泡在冷水浴桶内,还是不停挠来挠去,身上有些地方都抓破了,几乎满身红痕,又疼又痒又难受。
“周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宗找宗主看看吧?普通的医师和医修都看不出端倪,我们又是在那日同时发作,大概率是那姓齐的做了什么,肯定不是轻易能治好的。”其中一人实在忍耐不住,开口劝道。
这几日他们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也找认识的玄修看过,都没能有什么进展,缓解的方法换了几种,效果都不大,也不持久。
周安泰不用他说,自知情况不妙,但他窝着一口气,不想去求助师姑,到时候又有人要说他好事不干,一天到晚净给师门惹事。
“我明天再去找最后一个能帮忙的人,你跟我去吗?”周安泰说到这里,看他有退意,继续道,“我已去信求助,过去需要几天,到时候他应该收到了。”
金光宝有些犹豫,小心翼翼试着劝道:“周哥,我们何必舍近求远,你若实在不愿开口,我去找段师兄说,由他转告宗主如何?”
周安泰不想理会这个解决办法,问道:“还没找到胡坤和赵亮他们吗?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治愈的办法了?”
“胡哥被家里关了起来,赵哥和祝哥只是散修,怕是没什么门道,明日我去寻他们,看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道?”金光宝对这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还有些情谊。
“你要是不想去,我明天找他俩一起,你回去找姓段的帮你,给我们留条后路。”周安泰如何不知,最保险的还是找自家师姑,但他就是憋了一口气,不撞南墙不想低头。
“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光宝停下抓挠,刚站起身想表忠心,就看到周安泰出了浴桶,披上衣衫走了出去。
隔日,他起来就发现周安泰已经走了,没有了理由再自找苦吃,他赶紧回宗寻了大师兄求助。
段亦君问起周安泰的去向,金光宝说周师兄有自己的法子,离开了延城去寻人帮忙,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无奈之下,段亦君先请陈师叔帮金光宝解了符阵。二人问了他如何中了这么奇怪的术法,金光宝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什么,两人也懒得再追究。
金光宝倒是没想到陈师叔已经回宗,问了两句才知晓望鼎门的战役结束了,匡义已伏诛。早知如此,他就拦住周师兄了,这事只要不闹到宗主那里,想来周师兄也能接受。
十多日后,周安泰还未回来,金光宝去延城也找过一遍后,有些慌了神。陈师叔给他治疗没花多久,不管周师兄找的帮手能否给他治病,以他的脚程,去附近的宗门求助再回来,十日都已足够。
段亦君也想起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这日再次追问,得知情况后,赶紧派了人往四处去寻。
周安泰是他第一位师尊周阔的独子,他的师娘也已仙去多年,就留下这么根独苗。因此哪怕周安泰再自由散漫、任性妄为,段亦君也不能不在意他的安危。
灵秀谷内,李双双走后,缥缈峰带队的是姜子墨,他们受伤颇重,还以为要养很久。自从服了齐微远拿来的药,他们每天的疗伤效果越来越好,竟然没多久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师叔和师兄没有直说,他们还是很自觉,开始协助灵玑阁弟子,一起帮忙修复灵秀谷内各处。
有的地方有较大的危险妖兽,有的地方有毒虫的巢穴,大部分地方都只是植物长得过于猖狂。齐微远给到的处理方案都是引导有害的兽类和虫类远离,回到更深的山谷中;植株则是顺势修整,空出足够人通过的通道即可。
整体说来,这样的处置给人一种万物生灵都很受尊重和热爱的感觉。
哪怕是这样不干脆的方式,经过一阵子修整后,灵秀谷变得充满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氛围。而且那些虫兽似乎也有自己的沟通途径,仿佛是自觉让出了谷中这一部分的使用权利,消失得比他们想象得快多了。
不知是哪一日,姜子墨清晨醒来,听到清脆的鸟鸣,鼻尖嗅到淡淡花香,恍惚置身于仙境中。他躺着感慨了片刻:都传闻灵秀谷是人间仙境,看来并无半分夸大。
现在这状态肯定不及全盛时的万一,可已美好得让人怀疑不似人间。
走出去,这样的感觉更强烈,绿荫连绵,花团锦簇,曲径通幽,空气清新,气候宜人。
这一天,齐微远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忙了,稍晚些安排了一顿晚宴,感谢大家的帮忙,也算庆祝灵秀谷修复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
下厨的事交给了灵玑阁几位女弟子,负责的正是江菁菡。
看到她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忙着指挥人上菜送酒,缥缈峰众人都面色不悦。可惜这个活他们几个大男人当真来不了,不然指定不能让给别人。
齐微远在上座斜撑着头自斟自饮,目光根本没在厅内停留,视线望向外面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