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她这种怒其不争的情绪,其实对象是自己?
“芊芊,这位道友说得对,我们这一趟的终点就要到了,等离开时,让齐师弟给测算下那人的去向,抓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向天星跟上来劝道。
其他人虽没开口,大抵是一样意思。阿宝没有跟进去,但已经猜到死者是谁,脸色不好也没说什么。
齐微远最后一个走出来,道:“这位道友,那人往西南方去了,现在大概在三百里外,不妨在地图上看看,是哪家的地界?”
秦师姐惊讶地看着他,受宠若惊道:“感谢齐师弟。师尊早有交代,齐师弟是灵玑阁的贵客,待我安排妥这边的事,便来与江师妹会合,带各位去万向山。”
齐微远点头致谢,抬头下意识往芊芊看过去,正好抓到芊芊在偷偷看他,微微勾了勾唇。
“我刚才不该乱发脾气,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想的。”万芊芊不自觉道了歉。冷静下来一想,她再生气也不该口不择言,伤人伤己。
“我该受的。而且说起来,他选在昨晚动手,可能和甩开了我们也有点关系。”他满脑子里只有哄骗未婚妻一事,连这种身边的凶兆都丝毫没察觉,他还是有责任的。
“你们已经拖延他很久了,各位不必自责。”秦师姐看他们情绪稳定下来,就先去忙自己的了。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再没了心思游山玩水,当即前往下一个城池,当晚就宿在了心远城的临城,计划隔日抵达灵玑阁。
虽然秦师姐或许已经通知师尊,江菁菡还是在当晚又联系了师门,表示隔日上午他们会抵达。
秦师姐早早在城门口等候,他们进城后就直奔万向山,江芷玥在山脚迎客。
“菁菡,你先带齐师弟去天机岭见师尊,我带其他客人去安置下。各位远道而来,万向山虽算不上风景名胜,师尊也想邀请诸位少住几日,领略下当地风采。”江芷玥说完对秦师姐道,“你领这位阿宝姑娘去认识下众位师兄弟姐妹们,拜师一事师尊稍后会安排。”
阿宝有些胆怯,但没有抗拒,乖巧跟了秦师姐离开。
丁敬之接过小师叔的行囊,目送他和那位江家姑娘离开,乖觉地凑过去万姑娘身旁。他现在挺满意这位未来的小师叔母,前一晚他就向小师叔表达了这个意思。
“我现在晓得小师叔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万姑娘,她当真是世所少有的好姑娘。她虽然出身名门,脾气火爆,却会认错道歉,还会贴心为别人考虑。她长得那样好看,又聪明又单纯,还能有这么好的性子,小师叔你真的会挑。”
丁敬之诚恳说完,看到小师叔一脸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这个夸赞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一方面是如实表述,另一方面也是看小师叔情绪低落,想着哄哄他。
齐微远对芊芊的认知自然比他深得多,芊芊虽然出身武宗之首,是个地道的武修,但她从小就是个特别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她从没获得过很多的爱,却付出了非常多。哪怕她的父母对她近乎不闻不问,她却敬爱着姐姐,体贴着父母。
他早已知道,她十岁时离家外出,并非如传闻所说是为了逃避害姐姐的责任,而是为了让那个家能够延续下去。那件事发生后,她的父母待她的态度肯定分歧很大,若她留下,恐怕万家夫妻会彻底决裂,而非像现在这样勉强还在一处的模样。
齐微远不认为在一起就比分开要好,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为了家人选择自己受苦,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芊芊是个不畏艰辛,任何时候都会选择为难自己保全他人的孩子。包括对待这世上的所有人,她亦是如此。
姐姐没有完成的事,她想去做。虽然不知道是太长久的负疚感带来,还是她天性如此,但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在她十五岁时,就拿定了主意。他自己没有这样选,也不会这样选,甚至和他是天修无关,他生来似乎就没有对这个人界的责任感。
齐微远喜爱世间生灵,也愿意温柔相待,但对于人,或许是看穿了那些丑陋,他实在提不起任何仁爱之心。但他和向天星一样,认为芊芊和其他那些人都不同,她真的很美好,是一种理想中的人。因而他介意她的生死,愿意像呵护其他生灵一样护着她。
丁敬之不晓得小师叔想了那么多,只是看他笑了很久,因而更加坚定了要帮小师叔守好这个小师叔母的决心,此时也付诸了行动。
向天星不理解他的行为,跟着江芷玥往前走时,看了挤到他和芊芊中间的某人好一会。
分配住处时,丁敬之也向江师姐争取,想让小师叔住在万姑娘隔壁。
“灵玑阁男女客房是分开的,若万姑娘有特别要求,我可以帮你调整。”
万芊芊摇摇头:“敬之有所误会,按你们的惯例安排就好。”
她有些奇怪陆宗主要先见阿远,还让那位江二姑娘带他去。江菁菡一路与他们同行,若只是要见阿远,由这位江大姑娘带去,让江菁菡带他们安置住处才更合理。这说明陆宗主是同时想见阿远和江二姑娘。
想到一路上那位江二姑娘对阿远的态度,万芊芊不知为何脑补了一出陆宗主为弟子说亲的戏码,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听起来灵玑阁比起玄宗更偏天宗,若是能和齐家结亲,肯定是求之不得。她越想越焦躁,只想赶紧安顿好,立刻去和阿远碰头。
齐微远没什么心理负担,一路上江菁菡跟他搭话,他都笑着糊弄过去。进殿他行了礼也打量了陆宗主,他和向天星一样,在猜测那位暗杀计划中的天修,可能就是这位陆宗主。
陆宗主看着不过三十多岁,长得温婉清秀,只有眉宇间的肃然能让人感受到一宗之主的气势。
齐微远行完礼,站着等了一会,因为相比起他的悄悄打量,陆宗主明目张胆看了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