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厅中落座,古厉兵也不寒暄,简短传达了齐微远方才所说,急欲得到个准话。
张真人也不是啰嗦人,这徒弟之前没拦住,现在只能顺水推舟了:“微远确与我多次提过此事,我知万姑娘不在山中,但孩子心急,叨扰您了。不知他可曾说过自己姓齐,是名天修?”
古厉兵感觉一个惊雷连着一个炸雷,他再看齐微远,心下了然了他的身世,也猜出了他此行的来意。天修齐家,见都未见过芊芊,就上门提亲,还能有什么缘故?
他对天修也好,齐家也罢,本没有什么抵触,哪怕窈窈之事后,他也不认为这些都该怪到天算上。可是因为算出芊芊的命数对自己有利,便没有缘由地上门求娶,若是他的女儿,他打死不嫁。
古厉兵忽然后悔了让人去叫关洁,他应该自己回绝此事的,事后再假装忘记告知她了便是。这事关芊芊的终身幸福,他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关洁手里。
就在他筹措婉拒的言辞时,关洁已经踏进了厅中。
她向张真人行了礼,问明来意,看了齐微远一眼,冷言道:“那孽女早已不知去向,我哪管得了她?竟有人要娶那等恶女,随你去吧。”
一时气氛冷凝如冰,众人都沉默下来。
齐微远看着面色尽显苍白疲倦的女子,她生得极美艳,眼中却满是冷漠冰寒,仿佛谈论的人不是她的女儿,说到的事不是女儿的婚事。
他心上一瞬撕开了一道口子,忽然就心疼起了那素未蒙面的丫头来,缓了片刻,他才找回了笑容。
“丈母娘这便是应下了?”不等古厉兵拍案而起,齐微远快速说完后一句,“只要芊芊妹妹应允我即可,对吧?”
张真人看到小徒弟没有顺坡下驴,反而自己给自己挖坑,轻轻在心底叹息,到底是个孩子。
关洁瞥了他一眼,起身道:“张真人远道而来,让古师弟好生招待您,夫君那边还需人看顾,我先行一步。”
古厉兵平复情绪良久,才看回齐微远:“如你所言,此事要由芊芊自己定夺,她的婚事,由不得任何旁人定下。张真人认为此事可妥?”
“本该如此。”张真人清浅一笑,看了看身边的傻孩子。
提亲却还要女子本人同意,那便只得先去认识她、了解她、得到她的喜欢,如此一来,他反而放心了。
在古厉兵看来,这场闹剧并没有决定任何事,只要芊芊不松口,关洁亦不能独断专行。
在齐微远看来,他已取得父母之命,这门婚事他比其他人都领先一步。
张真人只望这孩子不后悔今日之事,也盼着他能有好姻缘。若这世上真断了天算世家的传承,哪怕是他也会为后世担忧苦恼。
古厉兵并不想留客,张真人也没有久留之意,带了自家小徒弟就干脆告辞了。
此事发生极快,又不算轰动,本不该广为人知。可张真人久居昆仑山,他突然去往缥缈峰,还是引发了一些波澜。
古厉兵不愿让人胡乱揣测又生事端,因而隐去重要信息对外宣告了提亲一事。齐微远的身份特殊,他们自然不会去宣扬,导致这事传的半真半假。众人听闻张真人与这样无稽之事扯上关系,一些人完全不肯信,另一些人又怀疑另有隐情。
没多久,昆仑山回应了此事,一样是说门下小弟子去缥缈峰提亲,并没有太多细节。这事忽然就变得可有可无,毕竟这种细枝末节的婚嫁之事,涉及的人又是那个离家出走几年的万家小女儿,顿时让人兴趣缺缺。
齐微远从缥缈峰出来后,就与师父道别,说要去世间寻他那位未婚妻。
“如今你俩也算有了关联,你还能算到她在哪里?”张真人还是认为这孩子本末倒置,最初不来提亲直接测算她在哪里,先去见她不是更好?
“她本就与我命运相连,我算不了她的所在。”齐微远丝毫不担心,“哪怕不能算位置,但我能辨吉凶,只要我一路往大吉的方向走,自会遇到她。”
张真人叹了口气:“微远,你是修天道之人,你信什么不信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为何执着于此事,我不多加揣测,只盼你不要辜负自己。”
“师父放心,我的脾气您还不清楚,我最是不会吃亏亏待自己之人。”
“好,那就祝你一路大吉。”
齐微远恭敬拜别师父,就踏上了追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