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来两个饭团,一个多加些肉松,另一个来个咸鸭蛋,要多多流油的啊。”
“好勒。”
白芷用手接过客官数出的铜板,便头也不抬地挖米,摊平,加料,揉团……
这位吴管事是位老客人了,这几日日日光顾她这小食摊子,雷打不动买上两个饭团,除了第一日加满了料,之后几天都是固定死了要加的东西。
有叶的蔬菜是不要的,酥脆油香,一咬必掉渣的油条酥是必要的,绵软轻和如絮,满口咸香的肉松也不能少,泡笋就算了,虽然脆嫩,但汁水丰沛,濡湿了酥香的油条酥和肉松就不美了……
“还是老样子,您不要其他的东西,我就多给您加油条酥,定不叫你吃亏。”
基础饭团可加除了肉松和咸鸭蛋的其他小料三种,但吴管事只要油条酥。
白芷次次都是加了三份油条酥,没有手紧过。
东西不算什么,但吴管事瞧着这态度挺满意,捋了下无须的下巴,笑眯着眼:“娘子做事我放心的。”
吴管事是附近京河边上塌房管事——塌房就是这上京河边的储物仓库。
上京河面广水深,兼有漕运功能,来往大宗货物有时无法快速销货,就得暂存在这塌房里。
眼见着入夏了,夏汛也不远了。吴管事最近忙得连家也难得回一两趟。怕耽误了事儿,索性就在所管属的塌房附近住下。
每日早早起来在附近寻摸点吃食,饱饱肚子。
他给了钱,正等着白芷做了给他,旁边就有人同他搭话。
“官人,今日起得倒早?!又来买这饭团来吃呢!”
说话的人是位卖浆饮的老婆婆,她没有摊位,就是提着铫子随走随卖,“要不还是来碗鲜豆浆,加了好糖烧得热热的,配着小娘子的饭团吃,刚刚好。”
老婆婆原本不定位置卖浆饮,也不定是那样东西,有时天气阴沉就卖二陈汤,酸杏价贱就熬些酸杏茶汤,又或者寻常日子就点些蜜豆汤……
然而最近她常常是抵着白芷摊子摆自己的铫子碗盏,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吴管事想了想光吃不喝点什么,确实太干巴,也懒得再多跑地方,便道:“那妈妈就给我来上一碗好了。”
卖浆老婆婆自是欢喜,忙给他满上一碗。
白芷把两个饭团包好了,使了细麻绳捆了递给吴管事。
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同客人做了生意,她也是四平八稳,并不同占了她“便宜”的卖浆婆婆多嘴多舌。
吴管事看她沉稳,便抚了下袖子,故意笑言:“小娘子何不在车上再添一道饮子,这样配你的饼或是饭团都是好的,我们也不必再跑两回了。”
卖浆老婆婆心一下子提起来,不再是那副慈和样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着着白芷方向。
明明他就在跟前买了饮子,还故意挑事。
“吴管事,你这话没个道理。我就两只手如何忙得过来。”白芷顾着这是客人,依旧给他好脸色,“莫不是诚心笑话我手脚慢,耽误了您吃饭,故意来挤兑我。”
这番笑言果然惹得几人发出几声哄笑,卖浆老婆婆一颗心也落了地,连忙跟着笑了笑,附和:“小娘子做事必是及麻利的。”
“哎……”也笑得开怀的吴管事点点头,“你做事是利索的,那添道饮子又有什么,提前备好就是了,又不费什么事情。再不济寻个人来帮你也是好的,你也能松快松快。”
“……”
白芷也面露无奈,“……那官人可得等些时候了,等腾出手来不定可什么时节了?”
“这倒无妨。”吴管事挥手,并不当回事,“我且还得在此处待上好些时候呢!”
说完,也不走,就着甜豆浆吃完一个饭团,把另一个揣在怀里带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芷难得啧啧两声。
吴管事走了,白芷还没多说什么,旁边的宋娘子先拱火上了。
“小娘子手艺了得,想来做饮子来也是差不了。”宋娘子话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以后也不至于便宜了别人!”说着已有所指的斜眼看那卖浆饮婆婆一眼。
她话说得没遮掩,摊上几个刚买了东西的客人都听在耳里,有人便点头附和。
还有人提点白芷,问她怎么之前帮忙的人没来,还催她赶紧正经雇个人来,有人帮忙这等候时间都要少些。
梅娘现在毕竟还有另一份活要做,也只能晚上来帮帮忙,早市就只有自己来了。
白芷顾不得挑事的宋娘子,先挑着能说的应付了这些摊前的客人,手里还忙着包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