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离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厉害。
“他这一次定是为了夺榜而来,毕竟榜首夺的可是他们从前的罪徒姚少青的项上人头。这是耻辱,也是洗刷耻辱的好机会。”
程离点点头,算作知晓了。但是她的目的可不是夺冠,她要找到国师千观,要问清楚一切的缘由,他知不知道程三问去哪里了,知不知道邪祟和镜渚阁之中的修士又勾结在一起了?
他知不知道,高庭煜,到底是怎么死的……
月至半空,厢房里早已经吹了烛,只有各自浅浅的呼吸声,那一道道微风吹来,卷起庭院之中的片片落叶,一如羽毛般搔刮着程离的心。
夜半之中,似乎传来有人痛苦的低吟,青石板路延伸至远处,一位黑衣修士在夜里点着灯,灯火摇曳之间,光线在灯笼中稀稀疏疏的漏着。
程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在这偌大的山庄里,她心中好似一直有不安的感应。
纵然一切修缮的再好,她也忘不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百多口人多命案。
房内安神的檀香还未灭,幽幽飘出袅袅白烟,旋转在室内,犹如不知名的精怪吐雾。
程离提上鸿钧,立在窗台一侧,她轻轻推开窗,月光落在程离的左半边脸上,她眼角的红痣,又越发淡了,好似一点要洗脱的墨。
程离望了白仙玄一眼,见她已经熟睡,便转身轻轻从窗格之中翻身跳了出去。
庭院外有一颗盘虬老树,如今发了几枝新芽来。
程离屏住呼吸,她又听见了有人在痛苦的低吟,那么遥远,那么轻微,几乎要融化在风里,那声音她明明不熟悉,但是却十足的牵动着她的心。
如今她已入化境,五感皆比常人敏锐。
一位黑衣修士在远处提起了步子往前走,程离遥遥地望了一眼,心一沉,便跟了上去。
风信山庄的建筑几乎都要掩没在群山树林之中,一座座亭台阁楼长得好似同一处场景,几乎要让人分不清。
那修士往前走,半柱香的时辰后,便在一座塔楼之下停了下去。
南郡多古塔,吊脚高檐,青灰色的石瓦覆盖在上,从前用作藏书抑或是埋骨之处。
塔楼的顶处雕刻着许多神龛之像,或睁眼或闭眼,抬头忘去,常年的风蚀让表面变得坑坑洼洼。
只见那修士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便隐没在了黑暗里,灯火明灭,人也寻不见踪影。
那一道痛苦的低吟,好似就从这里传来,十足的轻微,只需要一闭眼,就可以忽略,仿如幻听。
可是程离不愿,她的心被这一道低吟纠葛。
程离轻轻推开门,便踏了进去。
万物静悄悄,偶尔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之中跳动,那低吟声似乎又强烈了些。
她紧紧握着腰间的鸿钧,随时准备拔剑。
塔楼之中未曾点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香烛味,借着窗格之中透出的点点月光,她看清了这一片片黑漆漆的倒影!
程离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皆是由布掩盖住的牌位!
一眼望去那木桌主位与其他神龛里,布满了一百来座牌位,漆黑的檀木上用金漆拓字,香灰掩映成一座小山,一块块红布盖着大多数神龛,也遮掩着一位位逝去者的姓名。
可为首的那一副牌位,被红布覆盖着,那檀木之上写了几个大字,借着月光看不真切。
程离抬头望,撞见这景象,不由得头皮发麻,四肢都要被镇住!
她害怕,却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想要看清那牌位之上到底刻着谁的名字!
不知何时,已有人立在了她身后,那人静悄悄的出现,程离只听见衣袖磨擦的声响,她的瞳孔猛的收缩,背脊之上凝结一处处战栗!
一道寒光闪过。
鸿钧剑已经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