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内的青吉因为双眼有疾,并不能准确分辨晨昏,他早已将躺在床侧幽幽睡去。
属实是蹊跷,她立刻倒是不疲惫了,打起精神,本想走过去喊起青吉爷爷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想起自生病后青吉平常难以入睡,便就此作罢。
她点燃一盏灯,呼——青蓝色的火焰幽幽燃起,嵬名兰踏着那木质的阶梯缓缓而上,夜深了,寒风呜咽也显得寂寥,偶尔传来几句渗人的渡鸦叫,那盏油灯随着她的走动而飘忽,整个人像是融入了无边黑暗里,只有那灯闪烁。
她嘴里念叨了几句夏羌语:“万圣的阿若公主,我们为你子民,无意打扰您……”
“有罪勿怪——”
“哐当——”一阵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嵬名兰的心一紧,“谁!”
冷风之中,并没有人回答她,那边的窗口呼啦啦灌入夜来的狂风,振得那窗子不断拍打墙壁,趁着月光,一只渡鸦跳了进来,它的羽毛在月华下显得油光滑亮,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第一只悄悄落入地板,第二只踏在窗沿之上。
她原本握紧了腰间的辫子,但发觉是渡鸦后便送了一口气,兴许是晚上没关窗,放这些东西进来了……她走过去,搁下那盏油灯,想要走过去将窗关好。
可是她转念一想,渡鸦只会被血腥味吸引来……
她从一登楼,便早已将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是血吗?但是又不太像……为什么会结冰,外面明明还是一片干涸的模样,不像下雪了……
嵬名兰转过身,渡鸦惊飞振翅,留下凄切的长鸣——
她听见身后有响动。
“啊——”嵬名兰被扑倒,双肩被人死死扣住,灯油落在她的手背,燎起水泡,那个人挨得极为近,丝绸一样的长发扫落在她的脸侧,嵬名兰颤巍巍的睁开眼,黑暗之中她模糊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那人半边脸颊覆满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细腻的光芒。
她眨一眨眼睛,眼神聚在一处。
“是你……嵬名若。”和塑像上一模一样,只是细腻的皮肤上多了些红痕。
她呆呆的用夏羌语念了一句,另一只手死死握住烛台,一簇微小的火苗将她灼烧但是她却浑然不觉。
那人的金色眸子映出她的脸庞,那么温柔,她想起无边的草原,像是秋天到了,卷起的茅草,族人把金黄的草叶驮运回家,扔进炉灶里面噼里啪啦燃烧过冬,那是燃烧的颜色那么温暖。
嵬名若阖动嘴唇,一层冰又将她的脖颈覆盖,她的十指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嵬名兰感觉疼,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一滴水化开滴落入她的唇边……
旱魃双眉紧皱,无法控制的痛苦在周身游走,寒冰自她的胸膛不断凝结,让她时刻处在无尽严寒之中,而她身下之人,还以如此迷茫的目光盯着她……
饿……冷……
她感到身下之人的血液在流动,她只是轻轻张开嘴,一瞬间,嵬名兰的脖颈处便流出殷殷血线来……
“痛……”
嵬名若听见这句话,身子又僵硬了几分,她的犬齿离开嵬名兰,撑起胳膊,二人之间又留有距离来。
寒冰如影随形在身上凝结,一朵朵红莲自她的身下开放,那是血涌出来被冻成冰晶的模样。
嵬名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冰晶如附骨之蛆,在她身上攀附,自她的手指处凝结成一枝莲花,静悄悄的若含苞待放。
嵬名兰感觉到她肩上的力轻了,而那个人也顺势倒塌在她的耳侧,将她全身压住。
“好冷……”她用尽力气推开昏迷的嵬名兰,“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