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拿准了对方一定会找上门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却也到底是挤不出丝毫害怕的。
他这人生性使然,也到底是怕的太少。
“咦——啧、啧、啧、啧——”江扬瞧着他那副“恃才傲物”的模样却是连“啧”了几下,摇头晃脑虚着手指凌空点了好几下,“实话实说啊阿霄——要不是我的脸皮更厚,就说阿霄你这么厚的脸皮还真是难交到朋友。”
“……”羌霄不消去猜也就明白过来他打趣的是自己那副端习惯了没反应的样子,若是十一岁时一个羞恼,那冷白的脸上大概还能红上一红,不过被江扬这祸害磨炼了这么多年,他这脸皮也当真是越来越厚,以致时至今日竟也都懒得反问一句他哪里那么装了?是以也只扯了扯嘴角,扯出个“……呵。”
江扬倒像是得了什么夸奖似的洒然一笑,装模作样地揽过羌霄的肩哥们儿义气似的拍了拍:“不过呢!本少侠无耻惯了,和阿霄你这厚颜倒是天生一对啊!”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是吧?”
“哎——!咱哥俩客气什么呀!”
“……”
羌霄显然不是真谢他,江扬却是立马拍着胸脯应得假“爽快”,搞得羌霄一噎,也只有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也不过只能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行了。别的呢?”
“什么别的?”
羌霄一笑,反问道:“你该不会真忘了我们还有个线索可查吧?那你这两天动不动就消失去哪儿了?”
“噢,你说江慕颜哪?”江扬笑笑,就是一个明朗轻快,“那哪儿能啊?我还想找条密道带阿霄你们出去呢。”
那日江慕颜迷晕带走羌霄的时候可显然对这鬼市的密道有所了解,虽是他俩谁也没多嘴追问这容承的“家事”,却也不过是想留条可以慢慢去探的线索,可不是当真容承信了这人只是任性他们就也信了。
江慕颜这人许是真的鲁莽,但若也当真认为这人背后水浅,却怕是本身才太过水浅,也大概只有容承这般自欺欺人的才不愿深究。
羌霄一哂,略似冷淡:“可惜他大概还以为你这人不错,怎么能想到你竟也会背地跟踪。”
江扬被他挤兑得无可奈何,毕竟虽是江慕颜可疑在前,这事也确实不太正经:“阿霄你说得我好像个变态。”
“难道不像吗?” 羌霄反而凉凉道。
“呃……唔。”江扬无言之后竟像是当真认真地沉吟了一番,才无奈地两手一摊,认了命似的,“好吧。是挺像的,不过事急从权,我也不想害他,当前嘛,也只是为了自保,就只能叨扰一下他的小秘密了。”
羌霄哂笑道:“那倒还该夸你聪明了?”
他的口吻带了点讥诮,显然不是当真夸他,江扬却已是假模假式地得意起来,却也不夸自己聪明,只说:“哪里哪里!是我和阿霄心有灵犀嘛!”
既是“心有灵犀”,那这变态跟踪之名大概也得一式二份一起担着了?
羌霄挑了挑眉,像是“睨”了“睨”他,却也没说什么。
江扬笑着撞了撞他的肩,可撞完呢?慢慢地,却像是流星璀璨一时也终归是要陨落沉寂,那笑容灿烂到了最高点就又多少有些趋于暗淡——羌霄似有所察,也或许只是听他莫名安静得久了,就道:“怎么了?”
江扬回了神,连忙笑道:“啊!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走神了一下!”
“……说实话。”羌霄的声音虽然低而轻缓,那种不容辩驳的笃定却似极天生。
江扬一愣,讪讪摸了摸鼻子失笑道:“阿霄你这么严肃干嘛呢?我不过是……不过是突来有点悲春伤秋罢了。”
“……现在是冬天。”
江扬被他打断也是一噎,揽着羌霄也只能好笑道:“阿霄,这么冷也能算笑话吗?”
羌霄嘴角一勾却是淡淡道:“谁跟你说笑话了?我什么时候成了喜欢说笑话的人?”
其实那也不是笑,不过是他习惯的表情之一,总也蕴着点仿佛天生的讥诮,只是这次不多,就成了温和的平淡,却也不过是他面对江扬时的习惯之一。
他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倒也不是相顾无言,这静默也是他们彼此都早已习惯了的,不是叫人难受,也不会叫人尴尬,若在平时大抵也是能叫江扬这最爱热闹的人享受片刻安静的,不过此刻终究有些不同。
江扬垂眼安静了一会儿,最终也是坦然笑笑:“……阿霄,其实也真没什么。只不过大概是近来诸事不顺,没有什么太值得开心的,我就有些想拧了乐不起来。不过我也知道一昧沉湎那些虚的到底没用,所以我说我悲春伤秋也不过就是实话罢了。”
近来的确没什么好事,歌安的事,容承的事,就连现在这鬼市的事也是毫无头绪,江慕颜那里也没什么线索。
可如果只是一昧沮丧颓靡,就算真能难过得古往今来都没那么肝肠寸断的,那也对改善这情况本身毫无用处,也不是江扬觉得有用的事。
所以他说那是悲春伤秋——不过是他自己也觉得他这伤感无用,也确实突然反复得有些小儿女了些。
江扬笑笑有点没辙又到底不太在意:“许是这鬼市的破事弄得神神叨叨的,我竟也就莫名有些不安。”
古往今来的所谓预兆大抵都很不靠谱,就连直觉也往往都很矫情,不过人的不安么——本就是来自别人,冠上些神神鬼鬼的名头固然是骗人的,却也未必没有些蛛丝马迹可循。
羌霄也猜得不错,婚礼前日,或者说当天,不到鬼市夜半“天亮”的时候,新娘子就派人来说要见见朋友,据说人是刚被接到“鬼市”歇下——当然这可不能就算是“接了新娘”,因为这里位置隐秘,所以真正“接新娘”的形式被挪到了鬼市里,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走。
于是新娘子现在得了“闲暇”,竟也想要见见朋友,只是对方要见的却不是江扬,而是羌霄。
二人心知这事有点问题,却也不知姒无忌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江扬坚持要同羌霄一起,奈何那些被派来的鬼市人却也死活不同意。
后来到底是觉得这么大阵仗的婚礼,就算这鬼市真有什么阴谋也大概不会在羌霄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身上闹得太过,就也到底还是同意羌霄先一个人去了,谁知最后眼看着吉时要到了人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