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禾不是聋子，被方桐这么一闹，他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身子顺势往前一探，本能地做出了警惕的动作。

“撕拉”一声，连禾觉得自己身上有点不对劲。

他用了几秒钟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然后低下头，在方桐惊异的视线中顺着被扯得稀巴烂的衣服望向肃眠。

肃眠丢掉手里的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看你衣服快掉了，所以想、想帮你整理一下……”

这个解释很苍白，连禾白皙精瘦的腹肌就这样大大咧咧露在了外面，看得人血气翻涌。肃眠越说越心虚，几乎都不敢看连禾的脸。

连禾还没发话，方桐又开始嚷嚷了：“你瞎说！我看到了，你刚才凑到我师兄旁边分明就是想偷亲他！”

“我真没有……”肃眠的声音越来越弱，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了。

听到客厅的动静，安琴如连忙出门查看。

连禾的衣服变成了破布，稀稀拉拉地挂在身上，肃眠低头跪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耳朵红得能滴血，方桐一脸看到脏东西的表情，恨不得自戳双目。

“……你们玩得真花。”安琴如憋了半天，低声说道。她退回房间原意是想让两人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连禾的衣服都没了半截。

“……对不起。”肃眠深深低头道歉。

连禾没什么表情，现场还有女生在，他就捡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给了原地跳脚的方桐一个爆栗：“行了，大早上嚷嚷什么，不怕邻居找上门吗？”

这一记爆栗方桐挨得莫名其妙，他狐疑地在连禾和肃眠身上来回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连禾不是交女朋友了，而是交了男朋友！

“去洗漱，然后吃早餐。”连禾点了外卖，进屋去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出来的时候，肃眠鬼鬼祟祟地捂着脖子想跑路。

“你再走一步，回头我就在表白墙上挂你。”连禾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手机，“挂你非礼我。”

肃眠瞪大双眼，在连禾威胁性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坐回沙发。

连禾终于满意了，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点外卖。”

虽说普通的血族不会吃人类的食物，但肃眠是个半人半血族，既然他都能喝酒，估计也能吃人类的食物。

肃眠老老实实地点了东西，上供似的双手捧着手机交给连禾。

·

肃眠一开始并不清楚连禾把他留下来的目的，这人做事似乎总是随心所欲，随随便便持枪威胁他，随随便便把他带回家，现在还扣着他不让走。

他点了一瓶可乐，一晚上没吃东西，他的胃早就空空如也。连禾的表情没什么不对，肃眠观察了半天才确定他没生气，这才敢享用他自己的早餐。甜滋滋的汽水下肚，肃眠才觉得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桌上的三个人类正在聊校内的学生死亡事件，一点避讳他的意思都没有。肃眠没有刻意听，但一顿早餐吃下来也获取到了不少信息。

“就这么定了，今晚七点开始，挨个排查那几个学生出事的地方。我让夏米尔联系了警方，会给我们一定的搜查权限。”连禾道。

方桐摇头叹气：“那几个学生死了好久了，最迟的一个也是一个月前出事的了，我们现在去能查到什么？”

连禾停了动作，笑着看向肃眠。

肃眠浑身一震，坐直了身子。

连禾虽然是看着他的，但话却是跟方桐说的：“我找到了一个好使的家伙，他鼻子很灵，说不定能闻到点有趣的东西。”

肃眠：“……”

他现在总算知道连禾把他扣在这里是为什么了。

不过连禾是怎么知道他的鼻子灵的？莫非是他喝醉的时候大嘴巴说了些什么？

明知道希望渺茫，肃眠还是想争取一下。他为难地说：“你们血猎的事情，我一个血族插手不太好……能不能不去啊……”

连禾没有说话，把藕片咬得咔嚓作响。

肃眠闭嘴，总觉得再说下去，他的下场跟那个悲哀的藕片无异。

“感谢你的协助。”不说话就等于默认，连禾擦了擦嘴，彬彬有礼道。

肃眠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