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李娇莉用了什么办法说动沈老爷子的。
“不用担心,”李幸川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其实沈家很早之前,欠太爷爷一个人情的,但是双方老人关系好,太爷爷叮嘱过这人情不作数的,更不能因为家道中落就用此要挟人家回报。”
李娇莉原本是遵循着父亲的话,将这个人情彻底忘记,只字不提,甚至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打算让它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
却没成想,用在了姜末身上。
李娇莉内心是有过斗争的,从得知姜末订婚的消息,到和李幸川从半路上往回赶,再到沉思着在沙发上抽完一整只女士香烟。
姜末很小的时候,她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并无过分宠溺的情愫,甚至不会像寻常母亲般温柔给姜末穿衣梳头,还可能在她哭闹时烦她将她扔给保姆。
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或许除了将女儿生下来,其余母亲该做到的,她都有亏欠。
但是那天李幸川没有将姜末接回家时,李娇莉头一遭扔下手里的工作让司机开车回家。
玩具房里还有姜末堆积的积木城堡,门口的地毯上也有姜末的小拖鞋,沙发上是小女孩喜欢的玩具熊,被扯掉的蝴蝶结,家里却没有了孩子的笑声。
那种身为母亲最本能的直觉让她心口一阵刺痛。
那时的李娇莉,才后知后觉理解了母亲的含义。
她知道自己对待孩子过于严苛,于是在签订离婚协议时,选择了带走李幸川抚养。
她将李幸川抚养成了一个好的兄长。
后来,姜礼为了开拓国外的市场,不得已要长时间在国外工作,于是李娇莉主动提出来让孩子来她这边儿。
她对姜末要求严苛,让姜末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实习证明。
直到这次姜末因为沈家的事情,被卷入其中,沈老爷子一纸订婚书一通电话打到姜礼那边,似乎柔软无害的女孩子永远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他们考虑了沈家的颜面,考虑了德高可能会收到殃及,甚至考虑到了沈却是否愿意,却唯独没有考虑到姜末。
似乎女人的意愿并不重要,自古从公主和亲时,即便提泪涟涟,也是政治路上的牺牲品,自古女人都是被一代代吃掉的,在这片土地上见怪不怪,要变着法的吃女人,吸干净她们的骨血,咀嚼碎她们的须肉,想要女人彻底成为一个听话的木偶,成为没有感情的机器。强迫、洗脑女性不断生育下一代吃人的畜生,继续去压迫其他尚且年轻没有切身经历痛苦的女性。
男人们习以为常,固执己见,但是女人们却逐渐清醒了。
李娇莉经历过,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重演。
于是,她亲自去了一趟沈家。
李娇莉骨子里骄傲,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为了任何人弯下脊梁骨,甚至当初离婚前,姜礼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会洁身自好,她都拒绝了。
明知离婚的女性会被别人随意嗤笑痛骂,却依旧坚定如此,她的自尊与骄傲胜于一切。
在此刻,却为了一个伴随她到来小生命,为了那个小小的“她”,为了姜末,朝沈家低下了头,恳求沈老爷子看在之前人情的份儿上,接触婚约。
她精致的衣服蹭上了泥土,额头磕在地板上无数次的声响,是女性灵魂的又一次悲鸣,在悲鸣中觉醒。
沈老爷子并没有答应解除婚约,毕竟家族荣辱胜于一切,但是他答应了李娇莉,不会逼迫姜末,只要姜末不同意,不想,他们沈家不会强迫她举行婚礼,她依然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林希妤挽住姜末的胳膊,“你放心吧,刚刚我和你哥哥一起看过阿姨了,她状态很好。”
看着面前两人恩爱般配的样子,姜末心里开心又苦涩,开心的是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好友彼此喜欢,自己爱的人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苦涩的是他们组成了一个家庭,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去插.入他们之间。
看着两人交扣的手指,姜末睫毛颤了颤,不由自主想到了沈却,她用力摇晃了下头,试图将脑海里那些想法晃走。
姜末没让李幸川送自己回去,她找了个理由说还有其他的事情回学校一趟,让李幸川和林希妤去忙他们的事情。
姜末笑得眼睛弯起来,“还没祝福你们新婚快乐呢,等你们的婚礼上我一定给包个大红包,你们快去看婚纱吧,我回学校拿个东西就回家了。”
李幸川又叮嘱她一番,让她到家给自己发消息,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