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和洪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接着,他似乎把安亲王这句话当成了笑话,他慢慢从安亲王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才道:“王爷这话……老奴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当初是王爷亲口告诉老奴此人死在了江南,如今怎么又见着了?”
安亲王听出他话里的不信,着急道:“是真的!她、她好像是成了鬼,来找我索命了!”
和洪神色微变,“鬼?王爷确定看清了?不是酒后入梦?王爷看起来……喝了不少呀。”
安亲王摇了摇头,又匆忙点了点头,“看得很清楚,她一张脸煞白,嘴角还流着血,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另外她好像知道了自己公主的身份,死不瞑目,来找我讨说法!”
要论见鬼这事儿,和洪是不信的,尤其是他闻到安亲王身上这一身没散的酒味,他更觉得这人昨晚肯定是喝多了,这些事情都是自己臆想。
但安亲王说到下一句时,和洪却陡然变了脸色,他道:“王爷,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安亲王自知失言,话音一顿,有些挫败地坐在椅子上。
不能怪和洪不相信,毕竟死人还魂,是在话本子里才能看到的桥段。昨夜回房后,安亲王也以为是一场梦,谁知入睡后,方才在院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吓得他一整夜都没合上眼。
安亲王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他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于是来找和洪讨个说法。
“此事本来与本王无关。”安亲王忽然愤然道,“是公公要小女入宫,姜慈的死虽有蹊跷,但也与本王无关……”
和洪闻言,冷笑了一声,“与王爷无关?若不是王爷在圣上面前提及此事,郡主如何会被圣上赐婚?若没有这赐婚在前,又如何牵扯出后面江南的事?若不是老奴想了这个法子,圣上面前,王爷要如何交待?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杀头的罪,王爷说这话,可叫老奴寒心。”
安亲王一愣,“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和洪道:“不是这意思?那王爷这一清早过来,编了个女鬼索命的故事,是想让老奴说什么呢?抓鬼?这内务府里也没人会这个。”
安亲王沉默了,他本意是来找和洪寻找安慰,谁知和洪全然不买账,甚至对女鬼的故事也半信半疑。他怎么会听不出和洪的话外之意,在这件事上,他俩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撇清关系。
安亲王也不敢将事情闹大,他大老远来这一趟,本想着找和洪寻求解决办法,没想到被一个太监拿捏得死死的,而他确实也无法反驳,于是惹了一肚子气。
“总之本王也来提醒你了,是真是假,你自己看吧。”安亲王不欲多言,起身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人走之后,这小院里又恢复了安静,笼里的小雀又开始四处蹦跶,唧唧喳喳的,和洪笑了笑,将笼子提在手上,逗那小雀。
这时,只见一个身影如鬼魅般落在了和洪身边。
若兰一袭黑衣,现身道:“此事需要另行调查吗?”
和洪好像没听到她说话,只是在逗那只鸟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打开了鸟笼,那鸟雀蹦跶到门前,歪头打量着敞开的门口,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出来。
若兰就站在后面看着,看和洪耐心地盯着鸟雀。
过了一会儿,只见鸟雀探了个头出来,似乎觉得外面没什么危险,于是它大着胆子,又迈出来一步,也没有人阻拦。这下它彻底放心了,整个身子都蹦到外面来,翅膀扑扇了两下,用力往前一跳,飞上了天。
若兰仰头看去,就在她以为这只鸟就要成功飞走的时候,却见一个暗器从和洪手中飞出,精准地打在那只鸟的身上,只听一声凄惨的悲鸣,鸟雀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没扑腾两下,就不一动不动了。
再看和洪,他脸上竟显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不知向谁道:“这小雀,咱家也养了两年了,有些东西,终究是养不熟的,你说是不是?”
若兰没敢回话,只是低下了头。
和洪将空鸟笼放在一边,忽然道:“姜慈的死讯,你是亲耳听到的?”
若兰点头,“据说还下了葬,人确实埋进了土里,不会有错。”
“看安亲王那样子,昨夜想必是真的看了什么……”和洪负手踱步,忽然笑了笑,“鬼魂?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若兰摇头,“属下不信。”
“那就是人在装神弄鬼……”和洪冷冷道。
若兰想了想,接着道:“如果安亲王所言非虚,那这个人还知道公主的事……莫非是有什么人透露了消息?”
“走漏了风声……”和洪眯了眯眼,看着安亲王离开的方向,“此人胆小过慎,实难委以重任,连个人都看不住,更是毫无作用,当年怎么就将姜慈送到了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