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喧闹暂且不提,且说皇宫那边。赵洵将太后送至半路,见和洪已守在那了。
待太后被宫女搀扶离去,和公公却还留在原地,笑盈盈地望着赵洵。
赵洵看他一眼,没说话。
和公公在宫中多年,把“伸手不打笑脸人”贯彻到底,对赵洵道:“侯爷辛苦了,听说您才从江南回来。”
赵洵根本不想站着和这人聊闲话,当时就想走人,但又碍着要在这儿等皇上,半步离不得,便冷冷回道:“和公公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和洪笑笑,谦虚道:“哪里,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只是看侯爷一大早便来了,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话里有话,多半不是好话。
赵洵说:“但说无妨。”
和洪便往御书房的方向瞧了一眼,转而压低声音跟赵洵道:“圣上方才心情不怎么好,劝侯爷一句,今日还是别在这儿等啦。”
人都说,放眼京中,知皇帝心者,唯他眼前人;甚至有人开起大逆不道的玩笑,说如今宫内,和洪的话已比得上半份圣旨。
赵洵一听,心中明了,这是皇帝借和洪的口在赶他走呢。
“明白了,多谢公公。”赵洵略一点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半句话也不多问,转身就走了。
和洪站在原地,看他潇洒背影,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死缠烂打的比比皆是,唯独没见过走得这么干脆的。
“不是?这就……走了?”
赵洵出了宫,也没坐马车,倒是脚步轻快往侯府去了。想来不是和公公误解,而是他确实早就想走人了,才一出宫门,顿时如释重负。
虽然折腾了一早上也没见到皇帝,不过也不算白来。想必皇帝已经得知他和太后的对话,既然知道赵洵满脑子都是“抗旨”的想法,皇帝自然也气得不给什么好脸色,不肯见他也是意料之中。
赵洵边走边勾了勾嘴角,心想这段时间这二位大概能消停些了。
赵洵回到侯府,先换下一身官服,听管家说起常超来找,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耽误,接着就去了大理寺,不过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正巧这会儿郭越抱着一摞文书过来了,停步问道:“哟,大人,这是要去哪?”
赵洵问:“常捕快不在?”
郭越左右看了看,“来了一趟,这会儿……好像是被他衙门里的同僚拉走了。”
“衙门来人?所谓何事?”
“说是有急事。”郭越想到今早在门口听来的消息,说,“我猜是为了集市那点事吧,有人卖假货来着。”
赵洵这几年都没在京城待过,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么一说,更是不解,“这也归捕头管?”
“有人报官了,不管也不成嘛。”
“什么情况?”
两人说着,赵洵瞧他手上卷宗摞得老高,便顺手从他手上分担了一些,再一齐往文书房里走。
“多谢大人。”郭越手上一下子轻快许多,他边走边说,“今日正好是开市,往常这会儿街上人最多,这一有口角啊,整条街都知道了。”
“那常捕头和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常超当年办这案子,在京城里挺出名,郭越也是有所耳闻,当下赵洵问起,他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衙门的人恐怕也是一朝被蛇咬,一看苗头不对,就赶忙先来找常捕快了。”
赵洵听着听着,倒有些在意,便问:“所以当时那个外族商人一直没找到?”
“据说是没有,连有没有这个人都说不准呢。”郭越继续说,“而且当时那些珠子销毁之后,京城里就再没出现过类似的货,也没有新的疯病出现;那些本来患病的人也将珠宝扔了,隔了一阵子都渐渐复原了,家属也就不再追究,在衙门看来,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也就没费功夫再去管到底是谁卖的假货。”
郭越说完,见赵洵皱眉沉思,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何突然对这案子如此上心,便又道:“大人若是在意,不妨问问常捕头……”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郭越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那人道:“大人要问何事?”
屋中两人一齐转头,果然是常超回来了。
郭越赶紧招呼道:“常捕头,来得正好,大人正找你呢!”
常超忙过来行礼,“被一点小事耽搁了,叫大人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