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盘旋,长哨为号,事必有急!
大理寺丞郭越脚程飞快,一路赶上深山,一想到赵大人身陷危难,他不由握紧腰上剑柄,攒着一股气劲,只待赶到时能先发制人,带着自家大人突出重围!
他急奔而来,遥遥望见树下立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影,正是赵洵!郭越不待多想,抽剑而上!
郭越大喝:“是谁敢在大人面前造次,我必拿下!”
周围一片静悄悄,预想中的八面受敌、危难之间都没有,唯独郭越站在一片空地上,拔剑四顾心茫然。
正在树下闭目养神的赵洵此时睁开了眼,“行了,人已不在此处。”
郭越回神,忙收了刀去看望赵洵,“大人?你受伤了?发生何事?”
赵洵摆了摆手,“此时说来话长,先……”
“大人,你的外衣呢?”郭越上前去扶,这才发现赵洵只穿了一件单衣,不等赵洵回答,郭越只见赵洵身后的地上露出外衣的一角,不疑有他,郭越弯腰欲捡起,伸手拽了两下,却是意料之外的重量。
郭越奇了一声,“这是怎么……”
赵洵:“你……”
两人刚一开口,忽然那衣角好像长了脚一般,自己往后缩退回去。郭越吓了一跳,后撤一步,拔剑而出!
赵洵一言未发,只抬手一挥,将他剑按了回去。
“大人???”郭越不解赵洵为何拦他,正是惊疑未定,他又瞧着树后一个阴影缓缓挪动出来。
此人……如果这确实是一个人的话……此人披头散发,不见五官;身着一袭白衣长裙,外套赵洵黑色长衣,阴森非常,当真是和话本里写的女鬼别无二样。
郭越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谁知“女鬼”却很有礼貌,拢了拢外套,欠身问候,“你好。”
“好……”郭越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惊觉不对,转而看向赵洵,“大人,这、这……”
他本意欲问,这是活人?
赵洵没领悟到,回答说:“这位……”
他刚一开口,想起来到现在还没问人名字,于是看了“女鬼”一眼。
“女鬼”心领神会,“姜慈。”
赵洵点了点头,继续说:“得姜慈姑娘相助,方才逃脱一劫。”
郭越更震惊了,心说谁家姑娘半夜这副打扮出现在此处,“敢问姜姑娘从何处来?”
姜慈犹豫片刻,实话实说,指了指旁边,“这里。”
郭越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过去,顿时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但见是个被挖开了的土坟,坟上无名无姓,孤苦伶仃,阴森中更添一些凄凉。他刚想大骂,谁这么缺德把人坟给刨了,此时心里却顿时闪过姜慈浑身灰尘的身影,再一看坟中棺木空空,答案呼之欲出了。
“大人,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赵洵颔首,“正是。”
姜慈在边上很好心地补充道:“看来下葬的时候他们没看清,我好像还没死透就被埋进去了,哈哈。”
离谱荒唐已不足以形容此情此景。
郭越在大理寺供职多年,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见过,什么惊悚的现场没去过,唯独是没见过从坟里爬出来的、说着自己“没死透”的人。他又偷瞄了一眼赵洵,“那这位姑娘……”
赵洵毫不犹豫道:“身份可疑,一并带走。”
姜慈在边上愣了一下,“等等,你刚刚不是说,我帮你赶走了坏人吗?”
“嗯。”
赵洵惜字如金,郭越及时上前解释,“姑娘,一码事归一码事,还是莫要再问,请随我们一起走吧。”
清幽田林,夜月十里相照。
众人一行未入城镇,而是在江南镇外五里处的一个茶园里稍作歇息。茶园人烟稀少,且平日里少有人来,茶园主人在此建了一处竹楼,平日闲置。因大理寺此行乃是秘密探查,未曾寻客栈打扰,郭越心细,事事处理妥帖,早前包下了此间竹屋,以备不时之需。
竹楼小轩夜里幽静非常,小小火炉上煮着热茶,隔着一道竹帘,外面人来人往,大概还在为今夜之事奔波。
姜慈被安置在一处小屋内,她很老实地守着小火炉,在她对面,则站着一位侍卫守着她。
侍卫不言不语,好像是对林中发生的一切有所听闻,始终与姜慈保持着三步之外的距离。他看似并不在意,但其实只要姜慈稍作动作,他就立刻看了过来。
非常谨慎,十分小心,导致姜慈想挠个痒什么的都很有负担。
姜慈正要去提茶壶的手被他盯得一顿,她想了想,诚恳问道:“喝点热水行吗?我太冷了。”
侍卫看了一眼还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袍,心情很复杂地点了点头。
于是姜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然后捧在手里捂着。冻僵了的身体此时才渐渐回暖,她只觉得自己游离的意识终于归位,懵了的大脑也终于清醒过来,开始观望她此时处境。
竹楼内是烛火轩窗,木几软榻;竹楼外是树影摇曳,月明空旷。她确认了好多遍,此处既看不到电灯之类的家具,外面又无一处高楼水泥房,简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和她生活的世界有很大不同。
她想,我这是在梦里没醒?还是像电视剧里那样穿越了?
如果是梦,这未免也太过真实;可如果是穿越,谁家好人会直接穿越到棺材里,以刨坟之姿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