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小小的事故,电梯里的人流避开了她,有好心的女孩欲上前搀扶叶芷,她扶着墙,摆摆手,连声道谢。
“叶芷,怎么了?你没事儿吧?”柯瑾瑜有些失真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叶芷把手机卡在脖子间,歪着头:“没事儿,五分钟到,久等了。”
语罢,她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
叶芷扶着墙壁,慢慢跳到电梯门口,试着动了动脚,高跟鞋依然卡在电梯缝里。
叶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弯下腰去试图把鞋子拔出来。就在她全神贯注于解救自己的鞋子时,一个骨节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握住了她的鞋跟,找准角度轻轻一拔,鞋子就成功地从电梯缝里解救了出来。
一股凛冽的、夹杂着木质味调的檀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上她鼻尖。
攻击性极强的木质香调冲击着叶芷所有的温柔和恬静。
看着那个骨节分明的手,以及大拇指根部的小痣,叶芷不敢抬头。
“谢谢。”她声如蚊讷。
叶芷垂着头,发丝轻巧地越过耳廓,锤在她锁骨上。
顾不得整理头发,她扶着墙穿好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电梯口恢复了正常,熙攘的人流随着电梯进出开关,刚才的插曲就像涟漪一般被人潮淹没。
叶芷四处张望着,强迫自己忽视身后的目光。
一眼看到约会地点,叶芷迅速收敛情绪,将温柔的笑容挂在脸上,小跑着过去。
报出包厢后,穿着和服迈着小碎步的侍应生带她穿过了大厅,帮她拉开了日式障子门。
日式音乐独有的空灵和神秘,桌上的精致餐点,陪着暖黄色的灯光,整个包厢被和风充盈,压抑又精致。
察觉到叶芷的到来,柯瑾瑜的笑容轻轻推攘了他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显得儒雅又斯文。
叶芷的微笑在看到柯瑾瑜身边的泡面头中年女性后,迅速变得专业化。
在服务生的提醒下,她脱去高跟鞋,跪坐在两人对面。
湿答答的潮湿顺着丝-袜缠上了她制服裙角。
叶芷抽纸,轻轻擦拭了衣服上的浮着的水珠:“真的很抱歉。临下班了遇到重要工作,又没打到车。”
“温奶茶都变凉了。”柯瑾瑜把奶茶插好吸管递给她,“叶芷,这是我妈,姓李。妈,这是我女朋友叶芷。”
“李阿姨您好,我是叶芷。”
男友母亲的出现过于突然,叶芷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端坐在坐垫上,刚刚崴到的脚踝隐隐作痛。
柯瑾瑜递了个包装盒:“我妈帮你选的珍珠耳环,看看,喜欢吗。”
叶芷上周才送了他一对袖扣,她轻轻接下来:“谢谢李阿姨。”
李阿姨拿着杯盖撇了下茶叶:“叶处长架子可真大。”
“妈,银行工作您也知道的。”柯瑾瑜给李阿姨续杯斟茶,压低声音道:“妈,您来之前说过,您今天绝对不会乱说话。”
叶芷察觉了他的难堪。
自己迟到在先,又是小辈,她挂着礼貌地微笑,略带歉意地看向柯瑾瑜:“很抱歉,临时性工作耽误了。有机会的话,下次请阿姨吃饭。”
瑾瑜怎么不早说阿姨要来。
约会变成见长辈,叶芷有些不舒服。
饥饿的肚子,隐隐作痛的脚踝,夹杂着愧疚的情绪,让叶芷脸上标准的微笑更牢固。
她礼貌微笑响应李阿姨的盘问。
一刻钟后,李阿姨几杯清酒下肚,似醉非醉地开始试探:
“你是总行的领导是吧,我们家不差的,八套房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爸妈是很早就离婚了吧,我就直说了,我们家的财产你别多想,结婚之后你赶紧辞职,孩子最好生三个,你学历不错,婚后在家好好教孩子,我们家也不委屈你,会帮你请保姆阿姨。”
“这也就是瑾瑜长大了,不听妈妈话了。要我说啊,就不该找单亲家庭的亲家,事多还没教养,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感情观肯定是有问题的。”
叶芷轻轻放下筷子,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改变。
她抬眼,平静地看向柯瑾瑜。
柯瑾瑜猛地拍下筷子,低喝道:“妈!”
可这一切都被包厢推门的声音给盖住了。
外间的灯光过于刺眼,叶芷只看到一个周正的身形出现在眼前。
宽肩长腿,桀骜不羁,左耳垂上,简约低调的单色耳钉逆着光熠熠闪亮。
成排的服务生自男人身后鱼贯而入,又悄无声息退出。
雪蟹和牛、刺身众多高端食材将拥挤的小桌堆得满满的。
男人的外貌十分耀眼,高奢西装挡不住他那双深邃的双眸带来的威压,脸庞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鼻梁挺直,薄唇紧抿。
宁景行径直坐在了叶芷身旁,慢条斯理地将西装外套披在叶芷身上,凛冽的檀香尾调冲进叶芷的鼻腔,灼热的体温驱散了寒冷。
叶芷无意地摩挲着自己耳垂上的女款耳钉,猜测着宁景行突然出现的原因。
所以,电梯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他是来……找我算账的?
宁景行淡淡地暼了李阿姨一眼:“看看我听到了什么。”
他拿起木质食盒上精致的雪蟹腿,骨节分明的双手用力一掰,像做了无数次一般,清润莹亮的蟹肉被他轻松地从蟹腿里剥离出来。
他把蟹腿放入叶芷面前的餐具,慢条斯理地拿了条毛巾擦手:“让我宁家的人辞职生孩子,您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