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玉一触生温,想到这玉佩曾跟着钟未期许多年,那四年时间也未跟那人分开,楚秋池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
涨涨的,却不惹人生厌。
他微低下头,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指尖在玉佩表面打转,因为钟未期离开的焦虑也被消解了许多。
天色不早,楚秋池没打算今天去太子府。
援军才刚出发,皇帝还不至于现在就做些什么,他们还有时间。
段戏生跟着楚秋池前后脚进了太傅府,范如晔也没多说什么,还真把人放走了。
虽然战事又起,但玄城终归是靠近边疆,援兵也已经赶了过去,多数人都不会认为战火能烧到都城来,出去一趟又回来,遇到的百姓都没流露出多少紧张的情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走进秋院的时候,云山也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似乎没料到会撞见人,云山愣了一瞬。
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面上看起来有点窘迫“……公子”
楚秋池将视线从云山的手那里收回,放到了他的泛红的耳垂上“银子够吗?”
“不够……啊?”没料到楚秋池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云山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但却想不明白自家公子在想些什么。
楚秋池跟段戏生坐到亭子里,又招手示意人过来。
等云山站定,他拽住面前人的手,将云山藏起来的玉镯拿了出来“缺钱找我便是,这玉镯是你娘的遗物,你也舍得当?”
云山花钱其实算不上大手大脚,楚秋池也是今日送钟未期的时候恰巧听见江泱跟云山说让他这段时间帮自己安置一下那处房产。
江泱本意是让这人别挂念自己,给人找点事做,谁都没想到云山能珍重到当掉玉镯,就为了好好布置那个府邸。
楚秋池也知道云山很多时候好面子,这么些年也很少主动找自己要过东西,他没等云山开口,便把钱袋丢给了他。
“布置好点,以后去你们家聚聚”
都不是什么煽情的性子,楚秋池看了眼木芙蓉花树,眯了眯眼。
“试试种花吗”
上次醉酒虽然回想起来还是脸热,但倒是让他有理由把种花的事情提上日程。反正今晚没什么事,不如把这想法落实下去。
垂丝茉莉的花种他一直带在身上,三人合计一番,便把袖子撸上去点,找了片空地忙活。
云山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把种花的位置连成一个什么形状,但这想法被段戏生和楚秋池打了回去。
土盖上后,楚秋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钟未期。
不知道这人现在到哪了,天气这么冷有没有老老实实穿好衣服,连夜奔波估计累够呛。
心越飘越远,楚秋池偏头苦笑了下。
一晚都没过去,就开始想了。
也不知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楚秋池这么想着,手指又放在了那枚玉佩上,空落落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哎”
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自家傻儿子叹气,钟寒青没好气的瞥了钟未期一眼。
被亲爹恨铁不成钢的瞅着,钟未期又叹了口气“爹,您不懂”
迎着钟老将军“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不懂什么你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打死你个逆子”的眼神,钟未期淡淡补上一句——
“我的人在这,但我的心已经被秋池哥哥拽走了;爹您懂那种身体和心分开的感觉吗,痛不欲生,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钟老将军:“……?”
他不是很想懂。
休整完毕后,钟寒青忽略了自己脑子有病的儿子,绷着张脸带着大军前进。
钟未期没自讨没趣,他再不着调也很少在不熟的人面前表现出来,哪怕看上去比楚秋池有人情味多得多,也总让别人有点捉摸不透。
上马后拨弄了一下玉佩的穗子,便压下唇角行进。
*
范松看着手里的密报,嘴角挂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抬眼看着下方跪着的暗卫开口“等倭寇兵败,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明白”
暗卫退下后,范松将密报放在烛火上方,看着火光一点点吞噬纸张,吞噬掉纸张内的钟字,最后沦为灰烬。
火光消失,范松缓缓站起身,从窗外看去,视线落在皇陵的方向,明黄龙袍随着风摆动,没入暗处。
“父皇,您的教诲……儿臣断不敢忘,您且在天上看着吧”
“看儿臣如何,灭掉这些功高震主的大臣的嚣张气焰”
*
楚秋池回屋时,发现自己床榻边已经摆好了地毯,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做的。
走到床边,发现桌上放着纸笺,拿起来看了眼,眸中顿时盛满笑意。
——留了些小东西,秋池哥哥能在我回朝前全部找到吗。
桌上除了这一张纸笺,还放着一个木盒。
楚秋池将纸笺仔细折好收着,打开木盒,里面放着款细长的树叶环绕发饰,坠着四根细链,链条下各自是一枚同样的树叶,是楚秋池钟爱的款式。
发饰旁,还放着一张新的纸笺。
——第一件,猜你会喜欢。
楚秋池拿起发饰,唇角挂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