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话说那天去红门的路上,皎月高悬,朔风凛冽。寿长生一路念叨着这两句,虽说同样有风有月,但与戏中的风月,却完全不是一个景状。
这春寒料峭的时节,一路寒风呼啸。王富贵一路哆哆嗦嗦,半路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回去吧爷?咱换个好天气再来演这出戏成不?”
寿长生却依旧亢奋,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着那两句,仿佛感受不到这刺骨寒风。
可王富贵一想到一会还要爬墙头就有些发怵,“爷,你瞅瞅这天,现在哪里是迎风户半开啊?这风呼呼吹的,门板子都得吹飞了!咱要不还是改天来吧?今日这红线的确不好牵!”
寿长生烦了:“再在老子耳边啰啰嗦嗦,信不信爷削你?少废话啊,没那么多好脾气。”
于是王富贵也只能跟上,心中暗自感叹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爱玩的主子,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可愁死人了。
只见寿长生一身黑衣黑裤的走在前面,一路上蹿下跳,左躲右闪,时隐时现,倒真有几分做飞贼的潜质。这就导致了王富贵这一路都在找他。这不,还没走几步,他又不见了。
“哎哟喂我的爷,您歇歇行不行?这是又上哪去了?让阿贵好找!”王富贵越看自己这位主子越是犯愁。
那夜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走了一条极为僻静的小道,这黑灯瞎火的,王富贵更加害怕了,“爷~爷!别玩了,快出来吧,小的心里发慌!”然而他刚刚明明四处找了没看到人,下一刻他那没正形的主子却出现在身后,还捉弄式的拍了他肩头一下,吓唬他道:“黑白无常来逮你啦!”
王富贵吓得叫了一声,“哎呀我的爷,您就别吓我了,我这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寿长生立即嘘声,“大呼小叫什么?可别坏了爷的好事儿啊!有爷在,你有什么好怕的?”
王富贵忍不住小声嘀咕,“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怕呢……”
寿长生听见了,立眉瞪眼,“嗯?”
王富贵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爷您身手不凡,有勇有谋,小的是没什么好怕的。”
寿长生瞬间又得意起来,“是吧?你就说我这身法,这轻功,可要比那张生潇洒许多吧?”
王富贵纵然心里千般怨怼,但还是习惯性的哄着他开心,“那是当然了,我们爷何止是潇洒啊!那身功夫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和那大内高手都差不了多少了。岂能是张生那文弱书生可以比的?”
寿长生被他夸的十分舒服,“好,那一会儿就再让你见识见识爷是如何像大内高手一般翻墙的,这要是真在戏台,那还不博个满堂彩?”
王富贵完全不过脑的应和道:“那是当然的,这要是在戏台子上,您定是得一炮而红了!”
谁知说者无意,听者却当了真,“是啊,可不是嘛!就爷这模样、这个头、这身段,若真扮起来,应该也不比那万里仙差吧?”
王富贵继续不过脑的吹嘘,“那肯定的啊,我们爷可是真公子真少爷,那尊贵气度是与生俱来的。哪里是万里仙那个假公子比得上的?”
寿长生愈发当真了,“那改天我们去红门拜师怎么样?反正这一天天的也闲着没事干,要不我也去学戏吧?我要让乐笙亲自教我!”
看着他越讲越激动,王富贵心呐完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夸了他两句,竟又让他冒出这种想法,“什么!您要去学戏!您这不是在和小的开玩笑吧?”
寿长生:“爷就是要学戏啊,谁有空跟你开玩笑。就爷这条件,不学戏可惜了。”
王富贵连忙劝他,“哎哟喂,爷您就别想一出是一出了,这戏是那么好学的吗?虽说您的条件的确不错,但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人家都讲究的是一个童子功!您现在已经错过那学戏的好时间了,所以……可惜了了不是?”
寿长生却偏不信邪,一路上都在与他犟,“谁说爷没有童子功了?爷小时候也学过戏,童子功可硬着呢~”
王富贵一脸惊奇,“您学过?什么时候学的?小的怎么不知道?”
寿长生:“你当然不知道,你那时还没有跟着我呢。而且说起来,我与那百乐笙还是师处同门,爷可是正儿八经学过戏的~”
王富贵满脸惊诧,“真的假的?竟还有这事儿!”
寿长生:“当然是真的,而且不瞒你说,爷当年比那百乐笙学的还要好呢!若是能一直坚持下来,如今肯定也成角儿了~”